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吧。”

    她没看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你以后要是也进特殊班，别学理查德那样浮夸。”

    “我……我比较内敛。”

    “你比较闷，像个葫芦。”

    “……”

    包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灯光微闪，像快要断电的银河。顾言泽坐在一边，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偶尔回应一句，像在这个世界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席位。

    可那席位旁边的人，不是他能握住的。

    就像她唱的那首歌。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夜很深了，理查德开车送他回学校时，他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那些被灯光切成碎片的街道，心里慢慢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浮上来。

    像他们真的拥有了青春。

    哪怕只是这一晚。

    哪怕明天醒来还要回到学校，回到炼金术、捷克语，神秘学和术式解析的新班级。

    可今晚，他们只是唱了几首歌，喝了几口酒，说了几句话。

    就像真正的学生。

    他闭上眼，那首歌还在脑子里转。

    他也终于明白，岑澜对他说的每一句“等我回来”，其实从来不是承诺。

    那只是一个正在走远的人，偶尔给另一个人的一次回头。

    哪怕回头，也不代表会停下脚步。

    可那一刻，顾言泽觉得够了。

    他已经足够幸运。

    哪怕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陪她唱完这一首歌，也好。

    等他们离开KTV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岑澜走在前面，步伐微晃，却还是走得稳稳的。

    理查德打了个哈欠：“我送大家回去，记着明天不要走错班，顾。”

    车窗外，布拉格的街道像被雨水洗过，干净得像刚醒来的梦。

    霓虹打在石板路上，折出几道幽深的光纹，像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却迟迟没有寄出。

    顾言泽靠着车窗，看着夜色一点点褪进玻璃。他不说话，也不想说话，像一个刚学会安静的男孩，把所有话都藏进心口最深的地方。

    他想起她唱歌时侧着头的样子，想起她拿酒杯的手指，指节分明，指腹却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他甚至还记得她在病房里骂他“孱弱”的语气，带着一点点嫌弃和一点点不经意的温柔。

    而他就在这种细节里，一点点沉下去了。

    可能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管是冯玥还是岑澜

    喜欢是初见时的一抹笑，是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深邃的眼眸 ，是欣赏她对事物的看法，还是在古城的街道跟在她身后看她的背影.

    你看她喝酒，你听她说话，你甚至连她皱眉的样子都觉得好看。你可以替她在梦里打架，做任何事，也不敢在现实里伸手牵她的手。你和她一起走过人群，隔着很近的距离，就觉得心跳慢了两秒。

    可她回头看你的时候，眼里永远只有风，没有你。

    顾言泽闭上眼睛。

    他知道，在岑澜的世界里，很多东西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她经历过太多的离别，太多没说出口的名字，她把自己的心用自己的方式封了起来，藏在冷静、锋利和那双总是望向远方的眼睛里。

    而他，只是一个刚从普通班走出来的新生。

    他忽然明白，暗恋这件事，就像是炼金：你永远在燃烧、在提纯、在努力着，在等待一次质变的奇迹。但大多数时候，你只是一个人坐在火炉边，守着不会复燃的余烬。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值。

    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曾在无数风雪中回头看了他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也够他走完很长的路。

    有时候他也会想，人为什么要暗恋。

    可能是因为不敢拥有，也不想失去。只是默默守着，已经是种奢侈。

    但他知道，那一夜她的歌声会留在他记忆里很久，久到以后每一次喝醉、每一次夜晚、每一次一个人站在街口时，他都会想起。

    她唱着歌

    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一边，听完了整首歌。

    这大概就是暗恋的感觉。

    我们都曾在某个夏夜，把自己的心事藏进一首歌里。然后假装听不懂，也假装不在意。

    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晚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