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呢？”他忽然问，声音很轻。

    “那也可以，”校长平静道，“我们会抹除你这次战斗的痕迹，让你回到原来的班级。但你得明白，一些事情不是你不记得，它就不会发生。”

    “你以为世界是我们保护的，其实不是。”他说，“但是我会努力让你当一个普通学生。”

    顾言泽沉默良久，眼神落到那封信上。

    他想起岑澜，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切，那场战斗，那天的舞会。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想：“这太离谱了吧。”

    但他活下来了。

    而他清楚地知道，有的人没有。

    “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当课代表。”他开玩笑似得问。

    校长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没有。

    “你可以试试。”

    他站起身，把纸推到他床边：“有问题可以联系我办公室。”

    他走到门口，正要离开，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对了，”他说，“你的课表里，有一门叫讲的是那种布拉格雨夜里的任务。”

    顾言泽一怔。

    校长轻声道：“你总得知道，他们为什么消失。你，你接来碰到又该怎么活下来。”

    门关上的一刻，阳光在地面上映出长长的影子，拉过顾言泽的床沿。

    他盯着那封纸，慢慢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接受了某种再也退不回去的生活方式。

    窗帘被风撩起一下，天光落在他脸上，他揉了揉眉心，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也太像转学通知书了吧。”

    校长的脚步声渐远，病房里重新归于安静。阳光还在，照在顾言泽指节分明的手上，照在那份印着烫金字样的课表上。那些课程名还在轻轻晃动：

    【高级炼金术I】?【现代术式解析】?【战斗意志与策略】?

    他慢慢地放下课表，望着天花板出神。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像是浮在水面上，四周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

    “特殊班。”?他轻声念了一句，然后低低笑了一下。不是嘲笑，是一种略带不可思议的、站在命运转弯处的恍惚。

    这一路走到这里，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料。不是天才，不是勇士，不是天命之子，只是一个在舞会角落不敢起身的小透明，在餐厅被笑过的小丑，压着成绩线挣扎的普通人。

    可现在，他躺在一间高级病房里，手上拿着一份只有顶尖学生才能拥有的课表，像是误闯梦境的观众，突然被拉进了主角的光里。

    “我真的……做到了吗？”

    他喃喃地说了一句，语气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然后，窗帘轻轻一动。

    不知何时，病房角落多了一道身影。那个身影安静地站在阳光斜照的地方，身形修长，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面孔却依旧模糊，像是永远被梦遮住的人。

    “你做到了。”

    无脸少年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温和得几乎像是一种祝福。

    顾言泽没有惊讶，甚至没有太多反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像是等待夜晚的梦。

    “你来了啊。”

    “我一直都在啊。”?无脸少年的语气像是在笑，虽然他的脸根本看不见，但你就是能感觉到那种温柔的戏谑。“你以为你能一个人打碎那枚‘神的眼睛’？”

    顾言泽低下头，手指摩挲着床单的一角：“你帮了我。”

    “你也帮了他们。”?那声音变得认真，“你不是旁观者了，顾言泽。你开了一枪，打在了命运的核心。”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

    “就像那位站在你身前的女孩一样，你也开始走进世界的正中央了。”

    顾言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像个听完长篇故事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也不敢肯定能不能撑得起下一个章节。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

    “你猜？”?无脸少年的身影逐渐淡了下去，像风吹散了薄雾。

    “但你应该明白，真正的英雄从来不需要面具。”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病房里安静的阳光，落在那份课表上，仿佛落在一个崭新章节的扉页上。

    顾言泽坐在那里，望着自己的手。?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世界的正中心，周围是碎裂的光和声音。

    那时候他不明白那代表什么。?现在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