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以为,她是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吧?”理查德歪头,“她也对我笑过呢,对白川紬说话时眼睛也亮过。”
“可你还是觉得,她看你那一眼,是特别的。”
他看着顾言泽的表情,那片沉默如湖水结冰。
理查德走到门边,又忽然停住。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头,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道:
“你知道‘布拉格雨夜’那次任务吗?”
顾言泽抬头,眉心一蹙:“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
“也是,那次任务的官方档案全是空白的,学院不愿意公开细节,但执行任务的人正是岑澜和一个叫李恪的男生。”
理查德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不过在学校待得久了,总有人喝醉时会多说几句。”
“那天布拉格下了整晚的雨,”他低声说,“她和李恪是那次任务的小组成员之一。他们最后一次被看到,是在炼金术博物馆附近,然后监控就全断了。就像他们两个,忽然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后来岑澜一个人回来了,全身是伤,冷得像是从冰海里爬上来的。”理查德望着窗外,神情忽然变得空旷,“她没说一句话,只是交了报告,然后申请了休学,一年后她才重新回到学校。
“至于李恪。”他轻笑一声,“没人再见过他。报告上只写了一个模糊的术语——‘误入’。”
顾言泽喃喃:“误入?”
“死亡的国度—摩尔洛斯。”理查德低声说,“我们私下里这么称呼它。”
“是那种只有理论存在、但从未有人回来证实的异维术式空间。你踏进去,就等于死在了这个世界。”
空气安静了一瞬。
顾言泽攥紧了手指。
理查德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像他们会去的地方?”
“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子。”
“他啊。”他语气忽然轻了些,像是在追忆,“听我们班的学长说,那个时候,天天睡懒觉、术式不及格,还老忘记缴作业。是人们口中的‘阳光废物’,也有女生喜欢他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考理论考了好几次都不过关,还笑着说‘反正只要岑澜会就行了’。”
“有一次他们在天台吃炸鸡,他抱着半个西瓜往嘴里灌,还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咒。她就坐在旁边,摇头宠溺地笑着,像是对着某种没救的蠢蛋。”
理查德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但就这么一个人,进了死亡国度,再也没出来。”
“你问我她还喜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貌似没再笑得那么轻松过。”
他望向床边的岑澜,语气忽然柔了一点:
“她后来再也没有说‘拽也拽不动他’这种话了。”
顾言泽听完,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细微的呼吸起伏,在光与影的褶皱中沉思。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强势的学姐不是没有伤,只是从来没让别人看见过。
她肩上不是没有那种担子,而是背得太安静了。
理查德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将门带上,留给他和她一个缓慢清醒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