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出现在第二天的清晨，比太阳还准时。

    “走了顾言泽，该去买衣服了。”

    语气像极了命令

    果然顾言泽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理查德从床上拽了起来。

    他连早饭都没吃，穿着昨天的T恤被硬生生拖进了布拉格市中心的商业街。

    理查德一脸愉快地在店铺之间穿梭，像猎犬寻找战利品，而顾言泽则像一个即将被扔进试衣间的模特，满脸生无可恋。

    “你真的很闲诶。”顾言泽小声嘀咕。

    “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样子。”理查德头也不回地回道，“你昨天可是让一整间计算机室的人目瞪口呆，不盛装打扮一下像话吗？”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家低调但极贵的定制西服店，掌柜是个头发像银线编织出来的老先生，一眼就看穿了顾言泽的尺寸。

    不到半小时，顾言泽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深蓝修身西装、打着银灰细带领结、头发还被理查德逼着抓了发蜡的“陌生人”。

    “额，我是谁？”

    “你是今晚的焦点。”理查德在他身后自信地说，拍拍他的肩，“放心，我给你配的颜色会让人一眼记住你。”

    顾言泽面无表情：“我倒是宁愿你让我消失在人群里。”

    夜晚的舞会

    学院主楼的一层被彻底布置成了舞会会场，地板是刚刚打蜡过的木地板，光可鉴人。穹顶挂着一盏老式水晶吊灯，四周墙上贴着金边白色的装饰纹样，有学生志愿者帮忙摆放了长条餐桌和饮料台，气氛比正式的社交舞会更温馨，带着一点学院的随意与青春的热闹。

    理查德像哄自家猫咪参加比赛一样把他推到主厅中央，自己则潇洒地去找女伴了。

    顾言泽在场边的长桌旁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远离舞池，像被丢进高级宴会的小偷。

    礼乐响起，男生穿着西装，女生穿着礼裙，或者校内常见的制服改款，整个大厅像一幕正在上演的电影。

    顾言泽站在角落，拿着杯汽水，看着人群缓缓旋转。他还是没打算跳舞，只是觉得这里比宿舍安静一些。

    突然，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

    “喂。”

    他转头，看见白川紬站在他面前。

    她穿了一套深蓝色水手制服，裙摆到膝上，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针织开衫，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像是从青春漫画中走出来。头发梳成了低马尾，额前的刘海剪得整整齐齐。

    白川紬朝他走过来了。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用纸袋包着，动作不快，但很稳，像是在宿舍楼下给你递快递的那种稳。

    “顾同学。”她站定，目光抬起来，看了他一眼。

    “好久不见，白学姐。”顾言泽微微点头，手紧张地揣在口袋里。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们。”白川说得很认真，

    说着，她把手里的纸袋往他面前递了递。

    “把我的面包给你，就当是谢礼了。”

    顾言泽低头一看，才发现纸袋上有一小行很整齐的字，用铅笔写的：【红豆奶油·软欧·无干果】。

    “谢谢啊，学姐”顾言泽尴尬的感谢着

    “那我就先走咯”

    说完，她便安静地走了

    顾言泽一个人坐到了舞厅角落的长椅上。他把面包收好，西装口袋被撑出一小块形状，像揣着什么秘密。他不饿，也没太想看人跳舞。

    四周的旋转灯影落在他脸上，像鱼缸水光那种晃动，眼神很快就游离了。

    他低着头，正打算发一会儿呆，角落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他抬头。

    是无脸少年。

    这回他穿得非常正式：黑金配色的燕尾服，衬衫边缘用极细的金丝镶着花纹，领口结着一枚古旧红宝石别针。他身形挺拔，像是随时准备去跳某种仪式性的慢舞。

    “好看吗？”他问，声音没有情绪，但音调比以往低了一点，“你不跳舞，是因为你不喜欢，还是因为没人请你？”

    顾言泽不太想搭理他。但他还是开口：“你问这干什么？”

    “因为你是局外人，所以你才看得清。”无脸少年站在他前方半步，低头看他，“舞会很漂亮，但不是为了你办的。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起你，你这个英雄，连你救的人，也只给你一个面包。”

    顾言泽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可以成为另一个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今晚成为主角。”

    “主角？”顾言泽笑了一下，“你把这里当什么，话剧社？”

    无脸少年轻声笑了：“主角并不需要别人承认，只需要——你相信。”

    顾言泽没再回答。他的手指微微握紧，碰到了西装内衬里那个硬纸袋角。他的目光没看无脸少年，而是望向大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