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光。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是一幅悬在时间之外的画,而他,则像个误入画框的旅人,只敢悄悄看她。
他坐在礼堂外的石阶上,任思绪回到过去,直到岑澜弯着腰出现在他眼前,嘴角挂着笑:“开学典礼都敢逃,你可真厉害啊,顾同学。”
顾言泽一愣,抬头看见她依旧穿着那套黑裙子,笑得眼睛弯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挠了挠头:“这不是太无聊了嘛,就出来坐坐。”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了衣角,“走什么啊?无聊不陪我聊天啊,学弟?”
他只好又坐回去,两人并肩坐着,不说话,四周安静得连风都停了。岑澜望着远方,眼神微微出神,像是在回忆什么。
为了打破沉默,顾言泽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学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因为无聊啊,和你一样。”她的视线仍旧没挪动。
“你去年有参加开学典礼吗?”
“算是……参加了一半吧。”她笑着回头看了眼那座金色的礼堂,思绪轻轻飘回了一年前。
那时的岑澜,是个标准的书呆子,天天就知道学习,生活也是一成不变,按部就班。那次开学典礼,她本本分分坐在下面,认真听着校长的演讲。可那个笨蛋少年突然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了出来。
也是在这座礼堂外,她曾翻着白眼质问他:“你有病吧,你干嘛拉我出来?”
他只是笑了笑,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像个任性的舞者:“里面多无聊,那老头说的那些东西都提前写好了,我都能背下来。”
她懒得理他,正打算转身回去,却又被他一把拽住。
“和我跳支舞吧,很有意思的。”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拉进怀里。阳光透过彩窗洒下来,两人的影子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仿佛置身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岑澜记得他伸出手时,手心有点热,带着男孩子特有的温度。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真的跳舞,只是以为他又在胡闹。但他却很认真,像是那一刻,整座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他,留在这个夏日午后的空白时间里。
他的动作有点笨拙,明显不是专业学过舞的人。他握着她的手掌,试图用电视剧里学来的姿势引导节拍,却不太自然地把她带得转了半圈。岑澜被他拽得晃了一下,差点撞到他肩膀,笑着想躲开,却被另一只手托住了腰。她的脸瞬间泛红,就像是黄昏时的粉红色朝霞。
“你这跳的是探戈还是螃蟹步?”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说话,闭上眼感受节奏。”他假装皱着眉头,好像真的是个正在表演的舞者。
岑澜索性顺从地不说话了。她闭上眼的时候,能听见他呼吸略显急促的频率,夹杂着他小声哼唱的节奏,不知从哪听来的古典乐旋律,一点也不准,甚至有点跑调,但很认真。
地面光滑而清冷,玻璃窗上映出两个影子,他们慢慢地移动,像一场没有配乐的芭蕾。他会不时低头看她,像是在确认自己没带错节奏,而她却越来越觉得这不像一场闹剧,反而像一段可以被记住很久的瞬间。
有一瞬间,她真的有些恍惚了。她甚至幻想,如果这是电影,他们该从高处俯拍下这一幕,然后慢慢拉远,阳光变成柔光,尘埃在空气中跳舞,而背景音乐从遥远的地方悠悠响起。
但现实不是电影。他还是那个连节拍都数不清的笨蛋少年,而她也终究没能学会优雅地旋转。她两次踩到了他的脚,重重的,像是在发泄着他私自将他拉出大厅不爽的情绪。他皱了一下眉头,却没躲开,只是笑了笑,说:“没事,我今天穿的鞋挺结实的,你踩多少下都可以。”
这一句话,让她有些想哭。
他们跳了大概三分钟,那是她人生中最没有章法的一支舞,却成了她记忆中最柔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