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别岑澜的一周之后,夜晚的首都机场,带着城市边缘未曾散去的寒意。顾言泽站在机场门口,肩膀微缩,身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手中各拉着一只大箱子。
“快点走!”前面的母亲催促着他。
“好好好。”他疲惫地应了一声,脚步却并不快。他不是不舍,而是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出国,第一次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
签证下来的邮件在邮箱里躺了几天,直到大使馆打来电话,他才想起去查看。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力量不愿意让他踏出这一步,或者是他还是害怕出去。
前一晚,他搜了各种“第一次坐飞机的注意事项”:起飞时嚼口香糖、张嘴巴防止耳鸣、机上饮水之类的,每一个都看得很认真,但那些信息并没有真正安慰到他,反而更像是在提醒他将要面对什么。
飞机出事的概率很小。他清楚这一点,就像他知道人在飞机失事后大概率什么也不会留下,就像人间蒸发。
排队值机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是懵的。柜台前,值机员问他想要哪个座位时,他整整愣了三秒,嘴唇干涩地动了动:
“额,那个,都行,靠窗吧。”?女孩笑了一下,轻轻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把登机牌递给他。
那一刻,他的手心都是汗。他拿着登机牌走回母亲身边,然后不由自主地抱了她一下。
“哎哟,我这大儿子一去就是好几年,可别忘了给妈发消息。”母亲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顾言泽点点头,像是在承诺什么。他知道这一走可能不会太快回来。
穿过登机口那道闸门时,他回头挥了挥手。那一刻,他像是在和什么告别,不仅是家人、城市,还有那个曾经的自己。
但他没有想到,他人生中的第一趟飞机居然延误了。
“不是吧……”他坐在候机室椅子上,听着广播通知中的“延误十分钟”,低声咕哝着,“还真是不走运。”
外面的玻璃窗上映着细细的雨丝,乌云已经压了下来。
广播再次响起,提示登机开始。他背上包,跟着人群缓慢移动,没注意到窗外雨线已变得更密,像是谁在空中慢慢拉紧了一道看不见的帷幕。
登机。落座。靠窗的位置正对着发动机与湿漉漉的跑道。他放下包,系好安全带,发现旁边的座位竟然空着。算是幸运。
他把头靠在舷窗边,看着玻璃上滑落的水珠,忽然生出一种与世界隔绝的感觉。飞机启动、滑行、起飞,在短暂的失重感里,即便并不可怕,但他的手悄悄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光线黯淡下来。机舱里的灯光切换成柔和的橙黄色,仿佛连时间都变得沉静。身边是低语和耳机声,远处偶尔传来空姐推车的轮声。
他靠着窗,再次望了一眼外面,意外地看见两点红光,在厚厚的云层下闪烁着,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他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机翼的指示灯。
他拉下了遮光板,闭上眼,但他并不知道,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飞机外的云层深处,贴着窗户的,是一只亡灵。
它静静地伏在舷窗外,那对猩红的眼睛穿透玻璃,注视着舱内熟睡的人群,如同冬夜森林中的野兽,悄无声息地等待猎物露出破绽。它的脸仿佛被雾气浸透,轮廓模糊不清,只能分辨出一张泛着青灰的皮肤与狰狞如裂缝的嘴角。
更高的天空深处,在滚动的雷云之上,还有更多的亡灵栖居。他们隐匿在风暴中密密麻麻,如同来自地狱的军队,在天空之城中沉眠。
在那片亡灵中央,站着一道人影。
他比所有亡灵都高,影子被云雾扯得漫长,像是用诗歌和魔法编织出来的。他手中持着一本古老的书,书页翻动之间,仿佛连世界的法则都轻轻颤动。他的双眼如同两颗紫色水晶,冷冽,深邃,却没有情绪。
他的脸被一层深色斗篷遮住,看不见神情,只在目光掠过的一瞬间,那些亡灵如潮水般归于虚无,连同那道身影,也一并被云层吞没。
只有那一只亡灵,依旧伏在顾言泽的窗外,没有离开。
它静静地等待着,像是某种来自梦境深处的契约,尚未被唤醒的倒影。
而顾言泽则是进入了一个无人预告的梦。
梦开始于耳鸣。
他站在废墟之中,脚下是沙砾与骨灰,头顶是苍白的天色。风声像是从遥远的历史深处吹来,拂过断裂的宫殿、倒塌的雕像,仿佛古老的低语。
“这是哪里?”顾言泽环顾四周自言自语着,但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清澈、年轻,却又像是从古老世界的尽头传来
顾言泽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少年,他穿一件深墨蓝色的长风衣,布料仿佛夜色织成,翻动时像云层在身后跟随。风衣内衬金色的暗纹无声游走,像古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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