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顾言泽慢吞吞地走回宿舍，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映照着校园那条幽静的小路。宿舍楼前的古槐树下，偶尔有几只不知疲倦的蝉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仿佛在诉说着这片炎热夏日的闷热。

    顾言泽并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他走到墙边背靠着宿舍楼的墙壁，静静地坐了下来。任由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树叶的味道。手机里那条很久之前被冯玥点赞的朋友圈还在眼前晃动，他看着自己手指下无意识的滑动。

    “今天也一样。”顾言泽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想着那些从未对他说过几句话的冯玥，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前排，就像他与月亮的距离，远得不似人间。

    他起身，回到宿舍，直接躺倒，闭上眼睛。夏天的夜晚总是让人难以入睡，空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宿舍里安安静静，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与远方传来的笑声。顾言泽不想去理会那些，安静的夜晚反而让他感到更加孤单。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没有听见闹钟响起，等他睁开眼睛，已经是快八点半了。心脏猛地一跳，他跳下床，快速穿好衣服，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跑向教学楼。

    风依旧从槐树间穿过，带着夏日的闷热，顾言泽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教室，直到最后一秒，他才冲进教室。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身边传来同学们低声的笑谈，顾言泽低着头，躲进最后一排的座位，不敢看任何人。

    冯玥坐在前排，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马尾辫垂在肩后，阳光从窗外洒在她的肩上，像披上一层轻纱。顾言泽的眼神不自觉地停留了一瞬，随即很快地移开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接近她，甚至连和她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她的美好，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顾言泽，继续迟到，不打算好好上课了吗？”田老师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寂静。

    顾言泽一抬头，看到讲台上那张不带表情的面孔。田老师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不满，几乎是一瞬间扫过他。“你怎么总是这样？看看其他人的样子，你倒好，天天迟到，成绩倒数，简直是浪费教育资源。”

    顾言泽微微皱了皱眉，心头的不悦又涌了上来，但他没有回应，低下头，坐在椅子上偷偷给老师竖了个中指，静静听着老师继续讲述无关痛痒的内容。

    “对了，顾言泽。”田老师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扫过教室，似乎在寻找什么。“看见桌上那张录取通知书吧？对方学校的交换生项目。真是令人意外。”

    顾言泽心头一紧，看了看桌上的纸然后抬眼看向老师，心中浮现出不确定的涟漪。难以想象的是，老师竟然会提起这件事，像是无意的口无遮拦，但顾言泽知道，接下来的话，注定是更具讽刺意味的。

    “不过，你也知道，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去到那里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田老师的语气带着丝丝的讥讽，“他们给你的录取名额根本不值得高兴。等你到时候去参加他们的测试，我看你能不能撑过去。”他顿了顿，又不急不缓地补充道，“就算过去了，凭你这种态度，恐怕连人家学校的门都进不去。”

    教室里寂静无声，顾言泽低下头，不去看其他同学的目光。老师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心里，痛却不至于让人痛不欲生。只是无力反驳。

    下课铃响起，顾言泽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外面的阳光依旧是那样刺眼，校园里人声鼎沸，仿佛一切都在快速运转，而自己依旧被这份陌生的命运牵引着，无法抗拒。

    走出教学楼，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李科炯的电话。

    “喂，泽哥，今天晚上几点去吃饭。”电话那头传来李科炯愉悦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松。

    “八点吧。”顾言泽的声音有些低沉，几乎没有情绪波动，“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行，等我，晚上见！”李科炯爽快地答应。

    顾言泽挂断电话，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夏天的阳光仿佛从天际洒下来，校园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鲜明与清晰，仿佛每一片叶子、每一条石板路都在诉说着某种命运的无情。而他，依旧不懂，如何找到自己真正的方向。

    夜晚如约而至，顾言泽走在熟悉的街边。夜晚的空气透着微凉，炭火烤出的香味在食堂后街的小摊边氤氲开来，油烟缭绕之间，混合着夏夜特有的湿气。旧木桌上的啤酒瓶反着光，一圈水汽在瓶底凝结。

    顾言泽刚把一串牛肉塞进嘴里，懒洋洋地靠在塑料椅上，没骨头似的晃了晃胳膊：“诶，我跟你说，我要出国了。”

    这话说得太随意了，就像是说“吃了么您内”那么稀松平常。

    “我操，真的假的？”对面的李科炯差点把烤串扔了，“你别逗我啊，就你这成绩还能出国？不要瞎扯淡吓唬我。”

    顾言泽咕嘟一口灌下半杯啤酒，喉结上下滚动：“没骗你，只不过我现在自己也不清楚啊，稀里糊涂的，反正给我发了个录取通知书说下周考试，估计也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