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的人。你们怎么走到这里的?”
他开口了,声音像是破布被撕扯,带着潮湿与腐败。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想离开这里。”
李恪挡在岑澜前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黑袍人咧了咧嘴,露出一排零乱的牙齿:“但你们,已经走到了这里。”
他的语气平淡,却有种奇异的宿命感,像是某种无可违逆的诅咒。
“你的意思是我们走不了么?”
岑澜忽然开口,声音清脆又倔强。
李恪心中一紧,忍不住回头看她。
“少说点话吧,我可打不过他。”李恪低声嘀咕。
岑澜却笑了笑,嘴角挑起一丝轻挑的弧度。眼中透露着一丝丝的自信?
黑袍人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衡量什么,然后缓缓举起沉重的剑,剑尖指向地面。
“从来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倒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你们打赢我,就走。”
“那要是输了呢?”岑澜在一旁问道。
“那你们就留在这里永远做死亡的奴仆。”
说完那怪物便把刀举了起来。
李恪深吸一口气,眼角瞥到石桌上残留的一把短刃。
那把样式奇特的匕首,刀柄上雕刻着古老的花纹,一眼望去,像是有什么在蛊惑他使用这把短刃。
“赌一把。”岑澜低声说,声音里隐隐透着兴奋。
李恪叹了口气:“疯了吧你。”
“都来这了,不是早就疯了吗?”岑澜轻笑,眼眸里没有一丝恐惧,只剩下对活下去的渴望。
李恪和她对视一秒,然后一同冲了出去。
李恪低身滑行,趁着黑袍人横扫的空隙夺过短刀;岑澜动作更快,像一阵风般掠过石桌,朝黑袍人的背后扑去。
黑袍人反应极快,巨剑划出一道黑色气浪,像掀翻大海的狂风。
李恪被震得倒飞出去,手臂一阵剧痛,鲜血从嘴角涌出。
岑澜也被震落在地,但咬牙翻滚着重新起身。
黑袍人冷笑一声:“没用的。”
“那可不一定。”李恪擦去嘴角的血迹。
岑澜回头看了李恪一眼,眼神坚定。
李恪重新握紧短刀。
就在那一刻,刀刃上浮起一圈细微的粉色光晕。
仿佛有什么在耳边低语。
——Chtí?
短暂的呼唤,直刺灵魂。
黑袍人高高举起剑,大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
下一秒,岑澜先动了。
她几乎是撕裂空气般冲出去,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黑袍人本能地转身,巨剑挥舞而出,带起一片破碎的光影。
而李恪,趁着这刹那的破绽,从另一侧低低扑向他。
短刀刺入黑袍人胸膛的瞬间,李恪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刺破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类似冰块的东西。
黑袍人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还能这样。”
他喃喃着,声音微弱。
下一秒,他像碎裂的陶瓷,慢慢崩塌成无数细小的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世界,重新归于死寂。
李恪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
岑澜也跌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头上,像一只倔强的小猫。
良久,她仰起头,咧嘴笑了。
“好险啊。幸好我平时天天运动。”她说,笑得像个逃课后没被抓到的小孩。
李恪看着她,忽然也笑了出来。
雨水依旧从破碎的穹顶倾泻而下,落在他们身上,落在破碎的骑士铠甲上,落在空荡荡的石桌上。
这个世界像一场破碎的梦境,而他们,还活着。
“走吧。”李恪站起来,伸出手。
岑澜抬头看他,眼里盛满了雨水和微光。
她轻轻搭上李恪的手。
他们一同朝着最后那扇门走去。
门后,是一条向上的螺旋楼梯。
每一步,都像是挣脱泥沼般艰难。
每一步,都更接近某个未知又明亮的地方。
走到一半时,岑澜忽然回头,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你后悔吗?”
李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和你一起的话,不后悔。”
她眨了眨眼,轻轻咬了一下下唇,然后笑了。
没有再说话。
前方,一点微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像遥远天国里垂下的一道细线,牵引着他们走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