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和岑澜从石塔下走出来时,雨依旧下着,雨滴像密密麻麻的细针,刺在他们的脸上。
此时的查理大桥静静横亘在伏尔塔瓦河上,街灯熄灭了一半,剩下的光在雨里颤抖,像是濒死的蜡烛。
桥上无人。
只有一排排石像在雨中伫立,像是忘记了时间的哨兵。
踏上桥的瞬间,一阵阴冷的风卷着雨雾席卷而来,几乎让李恪睁不开眼。水汽在桥上弥漫,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从地面、从空气里爬出来,缠住脚踝。
“我感觉……桥要塌了。”李恪低声嘀咕。
“别乌鸦嘴。”岑澜回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真不是乌鸦嘴,你听。”李恪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桥下传来奇异的回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缓缓翻身,带动着整座桥都在细微颤抖。
风,骤然停了。
四周陷入一种死寂,连雨滴砸在地面的声音,都变得迟缓而遥远。
李恪心里忽然泛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小时候误闯进一个空教堂,明知道空无一人,却仍被某种目光盯住。
“前面,有什么东西。”李恪低声说。
岑澜点点头,拉了拉袖口。
前方,雨雾中,一道影子缓缓成形。
一匹庞大的怪物,披着黑色湿漉的皮毛,从雾气里踏出。每一步落地,桥面就震动一次。
三颗头颅,三双血红色的眼睛,在夜色里像鬼火一样摇曳。
刻耳柏洛斯。
地狱之门的守卫者。
“操。”岑澜低声爆了句粗口,整个人向李恪靠了靠。
而在那怪物的身旁,一个男人缓步而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斗篷,雨水顺着肩膀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他没有打伞,也没有任何遮掩,只是静静走着,仿佛这世界上的风雨从来沾不上他。
他的五官很美但冷峻得近乎病态,紫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深得让人心悸。
在他手中,握着一柄奇异的权杖——
鸟头杖。
黑曜石雕刻成的鸟首,在雨水中折射出暗哑的色泽。
这就是哈迪斯,
死者之国的王。
从古希腊神话里走来,统治着黄泉彼岸,拥有世上最忠诚、最残酷的三头犬,也掌握着死亡和永恒的界限。
此刻,他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
比神话更真实。
岑澜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完了完了完了”之类的话。
李恪没说话,只能感到手心里都是汗,明明冷到骨头里,指尖却像着了火。
哈迪斯停下了。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他们,就像人类看着两只无关紧要的小动物。
他似乎微微挑了下眉,像是对他们出现在这里感到一点点好奇。
“他是谁啊?”岑澜小声问。
“还能是谁?”李恪苦笑,“冥王啊。你没看到三头犬么?”
岑澜咽了口唾沫。
“难道他不是虚构的么?”
“现在看来并不是虚构的了。”李恪看了看前方在雨雾中的身影,向后退了一步。
“那现在怎么办?装死?”
“你不怕待会真噶了?”
岑澜狠狠掐了李恪一下。
哈迪斯静静地看着他们,刻耳柏洛斯在他身边呼哧呼哧喘气,口水在地上滴成黑色的斑点。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低哑而缓慢:“人类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的是一种奇异的语言,古老得像化石,但李恪竟然能听懂。
他拽了拽岑澜的手腕,示意不要乱动。
岑澜看了他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路过。哥我路过。”李恪尽量用最谦卑、最无害的语气回答。
哈迪斯微微眯了眯眼。
“路过?”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空气再次紧绷起来,像是一根快要断掉的弦。
就在这时,雨雾中,桥两侧的石像动了。
那些原本蹲伏着的骑士雕像、天使雕像,一个接一个睁开了眼睛,眼里燃起幽绿色的火光。
亡灵。
岑澜猛地抓紧了李恪的手。
“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借口么?”她低声抱怨,声音带着点发抖。
“我也想啊!”李恪无奈的说道
哈迪斯没有继续动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等一个无趣的结局。
而那些亡灵,已经缓缓向他们逼近。
四周的雾气愈加浓郁,压得人喘不过气。李恪和岑澜背靠背站着,肩膀相贴。前方,几只亡灵缓缓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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