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像一场无声的审判,从摩尔洛斯破碎的天空倾泻下来。这里就像是布拉格,但又不完全是。
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场无形的洪水淹没了。
巷子深处的雾气越发浓重,脚下的青石板早已湿滑得像镜面,映出斑驳的光影。
岑澜在前面停下脚步,回头看李恪。
“还要继续走吗?”她声音很轻,被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走。”李恪简单地回答,目光越过她,盯着远方那个若隐若现的光点。
岑澜轻轻点头,重新低头看着手机。导航界面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乱码,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
李恪收回目光,走上前说:“收起来吧,这里没信号了。”
她愣了愣,收起手机,动作有些迟缓。
李恪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那是路过老城区时随手拿的地图。
雨水打在地图上,墨迹微微晕开,但勉强还能看清。
“你什么时候拿的?”岑澜疑惑的抬眼看李恪,嘴角微微动了动。
“刚才路上顺手捡的。”李恪笑着摊了摊手,视线仍锁定在地图上,“走小路,估计比大路安全。”
岑澜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跟上李恪。
巷子越来越窄,两边的石墙几乎能让人擦着肩膀前行。
墙上挂着几面破旧的铁质铭牌,用捷克语写着什么,字迹斑驳得几乎无法辨认。
雨水顺着墙缝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味道。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铁锈腥气。
李恪拿着手机看向前方。他们站在走廊尽头,裂缝前,雨水沿着断裂的墙面汇成小瀑布,打在脚边溅起水花。
手机手电筒的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扫过,映出一道腐烂横梁勉强搭在两侧之间,摇摇欲坠。
“我的手机要没电了,你把亮度调低点。”岑澜在李恪身旁说道。
“好的,那咱们要走过去么?”李恪担心的指了指眼前的路,“感觉不太稳啊,可能会掉下去。而且你没听见什么声音么?”他的耳朵竖了起来。
“是,盔甲的声音?”岑澜撩开被水打湿的发丝。
“在我们身后。”李恪看着身后逐渐变大的声音,践踏声像是地震。
岑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静又短促。
“来不及了。”她低声说。
身后,沉重而迟缓的铁靴声越来越近。
李恪回头,透过迷雾,看见那些穿着残破铠甲的亡灵,一步步走近。他们的脸藏在生锈的头盔里,只有空洞的眼眶里燃着幽红色的火光,像一堆不肯熄灭的篝火。
“跳吗?”李恪声音发哑。
岑澜点了点头,风雨打在她侧脸上,擦出一道细微的水痕。
没有时间犹豫。
李恪第一个踩上横梁。脚下的木头吱嘎作响,裂纹像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岑澜紧跟着上来,风吹乱了她湿透的风衣和碎发,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和横梁的呻吟。
脚下是万丈深渊。
风从下方卷上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血液、霉变、还有金属锈蚀味道
快到对岸时,岑澜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倾斜。
李恪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拉住她,手抓紧她冰冷的手腕,拼尽全力一拽。
她重重跌在他怀里,脸颊擦过他的围巾,带着雨水和微凉的气息。
横梁在这一刻彻底断裂,发出最后一声尖锐的爆响,连同无数碎片一起坠入黑暗。
他们滚落在对岸,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没事吧?有伤到么?”李恪把她搀扶了起来,顺便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没事,好险。”她在一旁大喘气,似乎还是惊魂未定。
身后的亡灵军队停在裂缝那边,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们没有跳过来,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仿佛在等待他们自己走向毁灭。
李恪喘着气,抬头看向前方。
穿过一片半倒塌的砖墙,是布拉格旧城的残骸。
高耸的哥特式尖塔断裂成残片,藤蔓攀爬在风蚀的雕塑上,石像的脸被雨水腐蚀得模糊不清。
天文钟倒在泥水中,巨大的金属齿轮裸露在外,时间的指针停在一个永远不会动弹的时刻——午夜零点。
旧城广场残破的地砖上,倒映着天空。
远处,一座炼金术士的塔楼歪斜着插入浓雾,塔尖的风向标疯狂旋转,像一只失控的黑色乌鸦。
这里早就不是布拉格…
这里只剩下废墟、鬼魂和无尽的雨夜。
岑澜站起身,抖了抖肩膀上的雨水。
“走吧。”她轻声说。
他们穿过广场,踩过一地积水和断裂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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