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84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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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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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那句“但现在你来了,那我就不数了,你别害怕”,就安静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屋里像沙漠里下了场骤雨,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谢丞礼的心却被这场雨打湿揉皱,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丞礼没有立刻接话。他坐在轮椅上,手还放在沙发的边沿,静静看着她。那张倒计时的便签还贴在她头侧不远的位置,纸角翘起,颜色柔软得像她一样。

    他低下头,将她手重新握进掌心。

    “那你别数了,”他低声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我来了,不躲了。”

    温尔没哭。只是眼角红得厉害。

    她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刚刚那句话说完,把自己也掏空了。

    谢丞礼的声音很轻:“吃点东西好不好。药该起效了。不吃饭胃会难受。”

    她“嗯”了一声,听话的不得了。

    谢丞礼松开她的手,推着轮椅去了厨房。打开盖子,粥还热着,他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厨房里只有他一人,他才轻轻揉了下额角。

    这一整天,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在极限边缘。

    可他没动过任何不行或者退缩的念头。

    粥被端回客厅时,温尔还歪在沙发上没动。

    谢丞礼靠近,把餐盘放在茶几上,转身去拿勺子。温尔声音有些低哑:“我自己吃吧。”

    他垂眸看她,她揉了揉眼睛,嗓子哑,却还生出一点病中才有的小情绪。

    “你发烧手没力气。”他说,“靠着就好。”

    她没再说话,顺从地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里忽然盈满笑意,亮晶晶地望着他。

    谢丞礼坐在她对侧,将轮椅卡住,身体前倾,舀了一小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她喝下去,动作缓慢,唇瓣碰到瓷勺时还打了个哆嗦。

    “是不是烫?”他低声问。

    她摇头,咽下去后反问:“你呢?”

    “嗯?”

    “你自己今天吃了吗?”

    谢丞礼没答,目光落在碗里,专心地吹着勺子里的粥:“你先吃你的。”

    她咬了咬唇,又张嘴接下一勺。谢丞礼觉得她惨兮兮的小模样像之前家里养的小萨摩,不禁失笑。

    喝了几口,她侧头靠在他轮椅一侧,像是喝累了。她声音还哑:“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不是麻烦。”他认真地说。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说我来了。”

    他停顿两秒:“既然你等着,我怎么能不来。”

    温尔没抬头看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更灼热了。

    吃完了大半碗粥,夜色更深时,温尔终于说:“我想回床上躺着了。”

    谢丞礼点了下头,打算收拾一下茶几上的餐具。温尔却以为他要离开,赶紧拉住谢丞礼的袖子摇头:“你别走,我就躺一下,没事。”

    她起身,缓缓撑着沙发站起来,步子看似稳,其实极其漂浮。

    谢丞礼下意识微微前推轮椅,双眼落在她脚踝。

    她的脚刚落地第一步,忽然觉得头晕,腿唰地一软。

    “温尔!”

    话音还没落,她整个人往前倾去。

    谢丞礼急转轮椅,身体前倾,右手一撑沙发边缘,左臂及时将她整个人揽住。

    她跌跌撞撞地后退倒进他怀里,摔得不重,却也没站住。

    她整个人坐在他腿上,呼吸急促地贴着他胸口,脸贴着他肩膀,还有点晕乎:“我……我没事……”

    可下一秒,她像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身体僵住。

    谢丞礼一手还环着她,一手撑着轮椅的轮圈让两人不至于侧翻。他感觉不到下肢,但她却感受得极清晰。

    他的腿瘦得吓人,肌肉萎缩在此刻不再是医学资料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在实处,像是骨头与皮肤之间只剩下薄薄一层组织。她坐上去的一瞬,感觉自己仿佛只是压在了脆弱的两根骨头上。

    还有一截细微的异物,隔着布料和已经松软失能的肌肉硌到她屁股下侧。她知道,那是导尿管。

    温尔瞬间呼吸都紧了。

    她下意识地想挪动,却更不敢动。

    “对不起......你会不会……很难受?”她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谢丞礼垂眸看她,对她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但却害怕她不适,有点紧张:“不会,我没有感觉。你现在该担心你自己,嘴唇都白了,是不是头晕?”

    “但你坐着会不舒服……”她往后挪了一点,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收住动作。

    她怕压坏他。

    她从未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他的腿,已经不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男人该有的模样。

    那不是暂时的虚弱,而是永远的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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