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子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不可玩笑的气势,院子里的婆媳俩急归急,却不敢多嘴。
范母说的话,孙娘子完全不听,看见孙娘子对自家孙女格外尊重,她立即道:“卿娘,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今夜先住下,明儿再说。”
孙娘子唇边笑容不减,一行人还蹲着行礼,含笑等叫起。
余红卿上前虚扶了孙娘子一把:“等我舅舅回来,辞行了就走。”
孙娘子这才起身,其余下人也起身。
那边婆媳二人对视一眼。
林月梅倒希望范继海这一次晚点回,最好是不回。
范继海连夜赶往郊外的村里。
范家出了他一个出息的人物,对他颇为敬重,原先范家族人中有不少人也出钱供了范继海读书,若是范家人有难处,范继海都是能帮则帮。
杨家也一样,范父早去,范继海对母亲格外宽容,对杨家人也尽心尽力。
正因为他对人和善,杨家人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居然胆敢算计余红卿。
杨范两家都自以为对范继海亲近,但如果范继海真的要翻脸,他们却舍不得与之断交。
范继海要取回母亲放在杨家的银子,杨家人连个磕巴都没打就取出了一个小匣子。
匣子除了县城最繁华的富祥街有一个三进大院子和两间铺子的房契之外,还有两张百两银票。
房契写的是范母的名字。
范继海脸色铁青,取了东西就走。
杨家人看他脸色难看,怕他真的动怒,飞快追出来解释。
范继海上了马车,没再给杨家人好脸色。
他亲舅舅收着这房契,居然没跟他提过。但凡顺嘴一提,他都不会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光看这两张房契的价值,至少也是五百两左右,七八百两银子用来养一个姑娘,怎么都不可能养成卿娘那般。
范继海一路走,一路悔,恨自己的纵容让母亲这样胆大。还想着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卿娘带回,不知道那边会不会原谅他。
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范继海今天看到了等在那处的车队。
想到送往兴安府的信可能有了回应,范继海心情特别差。怎么就这么巧?
但凡早一天将东西取回来,此时他都能从容一些。
天色已晚,因为范家来了贵客……还让门房开了门,抬了一架华美的轿辇入内。众位夫子和其家眷不知道谁家这么大排场,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看到客人去了范家,众人若有所悟,都以为是范继海那个嫁到外地的姐姐回来了。
据说嫁得不错,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过。
范继海往家走的路上,有人试探着询问 ,他一律说不知道。
夜里的范家格外亮堂,往常从来没有这般亮堂过,范继海到了门口,竟有些近乡情怯,二人多年未见,当年吵过闹过,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他都老了……他不太敢进,整理了一番衣冠。可他坐了两趟马车,先前还去喝了酒,这衣裳又是绸缎,无论怎么整理,都是皱的。
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自信地踏入院中。
孙娘子转身一礼,先说了自己的来历,然后说即刻就要带余红卿离开。
范继海眼神中划过一抹失望:“你带着人来的?”
孙娘子回话:“是!”
范继海喃喃:“也对,她怎么可能亲自来。”
此时再看女儿,他满心都是不舍。
范母见儿子一脸怅然,飞快上前:“继海,哪有大晚上来接人的?我说让他们先去客栈住,明儿再来接卿娘,那卿娘在这院中住了十几年,这都要走了,总要跟邻居友人们辞行……”
余红卿缓步上前,跪在范继海面前,深深拜下,一连拜了三下,动作中带着股决绝之意。
周围一片安静。
“舅舅,卿娘这就去了,日后您多保重,有缘再见。”
范继海回过神,上前扶起女儿,将手中的小匣子递上:“明日离开之前,先把里面两张房契换成银子……我……对不起你。”
范母此时才看到儿子手里的匣子,当即眼睛都气红了,方才还记得在孙娘子面前端着主子的派头,生怕被人小瞧了,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越过一众丫鬟,猛然扑了过去,伸手就去抓匣子。
孙娘子眼疾手快,上前接过匣子:“长者赐,不敢辞,姑娘收着吧。”
范母扑了个空,咬牙道:“继海……”
范继海看向母亲:“儿子心里有数。”
不过眨眼间,母子俩眼神交锋,谁也不肯退让。范母又想伸手去取匣子,范继海一把将她的手抓住,范母想抽又抽不回,两人私底下暗暗较劲。
余红卿起身:“走吧!”
念儿自然要跟着,她忍不住问:“姑娘,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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