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厅后,前台核对了预定信息,将两人引至一个小包厢里。
宁昭进去后愣了愣:“就我们两个人吗?”
“当然了,来吃饭的呀。”陆文临有些莫名,拉开椅子坐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挑了挑眉:“你以为我要带你见谁?”
宁昭跟着坐下,沉默地摸了摸手指。
陆文临看着他,感觉自己刚才的一席话都白说了,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想说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吃饭吧。”
一顿饭吃完,陆文临送他回学校。宁昭默默地下车。
陆文临靠在椅背上目送他,原以为这次他也会头也不回地走掉,那人走了几步路却又突然停住,折返回来。
个子很高的Alpha在车窗前俯身,一只手扶在窗沿,抿着唇,表情有些纠结、有些抗拒,又有些形容不出的——温驯。
“今晚……还要去你那里吗?”
陆文临:“……”
宁昭黑漆漆的眼睛看他,见只得到沉默,又移开目光:“晚上我有事,可能得晚一点过去。我看了地图,离学校不远,到时候可以自己坐地铁去。你不用叫人来接我。”
陆文临突然,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来势汹汹。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宁昭背着书包,比昨晚看上去更青涩,更有学生气;也可能是因为陆文临早上到公司溜达了一圈,虽然只是去晒晒太阳管管小跟班,但也是完全不同于在校学生的行为轨迹。
这纯粹是一种正儿八经的社会人员,对仍处于校园的小朋友的一种,十分复杂的、可远观不可上下其手的心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坐姿:不那么端庄地翘着腿,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一只手舒展地搭在膝头,手腕的机械表亮闪闪。
他审视自己的表情:唇部线条放平,不笑时眼睛里半点笑意都无,像默不作声的矿石,又由于角度问题显得眼神有些锐利。
天,这是什么大少爷强制爱剧本吗?
“咳。”陆文临对着车内的后视镜挤出一个笑,确认自己的嘴角扬起来了,才把脸转过去。语气不能再温柔了:“不用。当然不用了。”
宁昭走后,陆文临忍不住问系统:“为什么不能等他毕业了再做这个什么攻略?”
“可能是因为作者的一种恶趣味吧。”系统作为一个正在面临重大生存危机的无感情非生命体,当然无法回答,宽慰道:“而且那个时候剧情修正也来不及了。你们就差几岁,不至于的。”
陆文临无奈地扶额,小声嘟囔:“我以前可没想过自己会和大学生恋爱。”
此话不假,倒不是真觉得大学生太青涩,但之前陆文临倒也想过自己未来会找什么样的伴侣,可一来他出柜时已经引起家里的一场腥风血雨了,要真找个男人回去,估计得再挨顿打再被逐出家门;二来,察觉陆文临性取向的人,大多更看重他的身份和权势,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尚未可知,要是和枕边人都要虚与委蛇,他更宁愿继续一个人生活。
他又想到刚才宁昭低头看向他的表情,饱满的眉峰,深邃的眼窝,薄唇有些紧张地抿着,明明是攻击性很强的长相,却因为那双有些不安的眼睛,弱化那份锐利。
——像一只迫不得已故作乖巧的狼。
陆文临指节在唇上蹭了两下,心里又开始轻微地发痒。
-
宁昭撒谎了。
陆文临上车时问他住宿的问题,被他含糊应付过去。但实际上宁家已经催了好几次,叫他办理走读回家住去,宁昭婉言拒绝也无济于事,只能拿学校审批流程慢来做幌子。
宁家的宅子他去过,那富丽堂皇的装潢,空间充裕的布局,精心打理的花园,自然是拥挤狭窄的高校四人寝无法媲美的。但一踏入那里,他仿佛是个格格不入的外来人,与墙上精美的画作,壁橱里昂贵的收藏有着泾渭分明的本质区别。
无论林晚玉说多少次,让他不要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但那话背后的含义两人都心知肚明,过去那么多年的岁月,早已在他们之间留下无法跨越的横沟。
一岁学语学步,三岁初入学府,十五岁完成义务教育,十九岁结束高考,到现在他即将大学毕业,将正式步入社会成为复杂生产网络上的一份子,却被打破了二十多年来早已熟悉的生存认知,要他拔根而起,再认一回父母。
——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如此的生疏,望向彼此的眼中只有不愿认清现实的回避。
妈妈。
仅仅是在脑海中轻念一遍这个叠词,宁昭立马感到一阵羞耻、懊悔、不安混杂在一起的战栗席卷他的全身,让他不由烦躁起来,做了个深呼吸。
他叹了一口气,拿陆文临当借口,回复了管家的例行询问。
刚应付完管家,又有一个人的消息跳出来。
[宁信阳:你今天又不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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