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这是这样的一场战争:落后的、传统的律术士还在掏刀鞘,从枪□□出的律流就让他的胸口和枪口一样漆黑。幽环国做了一个近十年的救亡图存梦,却在三天两夜后被澄原的军队彻底打开边境大门,如爆裂的河马尸体里蹦出的苍蝇和蛆虫涌入,呐喊声是冲天的腐烂的恶臭。
卡娅不知道参加谈判的萨维尔是如何从列火联邦回来的,更不知道她和那边高大巍峨的文明人们具体谈了什么。她只知道萨维尔她披着烧过边角的白大氅,孤身一人走入府邸大门时,都城刚明媚的天转瞬阴沉,东风也变成了西风。两侧有人问好,刚出声一个字就被萨维尔举手制止。
然而任何人都知道谈判结果十分明显,因为边境的厮杀声与火光过于明显。
卡娅报告完她在边境与穿着澄原军服来自焚白的雇佣兵发生交战一事后,萨维尔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卡娅去了前线。在她插着鸡冠花一样神态的军旗的大营里,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战火燎过,挨个点了诸位手下的名字,那些人得令后用着各式的衡步律蒸发了。最后一个领命的是伊瑟拉,她的任务是带着精英的队伍绕后直取澄原境内的前线核心指挥部。萨维尔说完最后一个字,拍案震起桌上那把剑柄镶嵌一只乌鸦的乌红的长剑,手背一敲,那把剑如收翅俯冲的乌鸦飞入伊瑟拉怀中。卡娅认得此剑,其名为“冥鸦”,是萨维尔的权剑。
“多带一把武器不是坏事。去吧。”
伊瑟拉诧异地抚了抚剑柄上嘴巴大张的乌鸦,肃然起身,走至萨维尔桌前,直直单膝跪下。
“学生伊瑟拉·瓦尔诺斯拜别老师。”伊瑟拉的头发垂下,遮住大半面庞。她也消失了。
这是卡娅第一次听到伊瑟拉的全名,也是第一次听到伊瑟拉当面称萨维尔为“老师”。
她终究还是承认她们最初的关系。在这场战争中,她终究还是藏起了那被我窥到的对只是当老师的学生的不甘。她人前总是称呼老师为首席,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她们早就认识,所有人都默认她们已历经千山万水,她却硬如同大力士堵门般要告诉所有人我和你们一样称她为首席,以前是什么不要猜。在我面前“首席”“萨维尔老师”“她”甚至“你老师”都能说出。很奇怪的是,在她喝得入迷前,我们似乎已经默认我们就是一前一后作为萨维尔最贴身的学生开启律术士生涯的。然而事实上直到她喝得眼神游离,她才亲口承认这件事。那晚披着月色的她说:“放心,我尊重老师的程度,真不比你低。”在她那里终究有一个称呼是“老师”。
卡娅以为伊瑟拉是倒数第二个被点将的人,这里终究还差一个人没被点到。见萨维尔踱步到沙盘前,卡娅说:“老师,我呢?”萨维尔没有看她:“你的任务就是待在这里。”
“老师,我可以……”
“你要跟着谁去打仗?”萨维尔将一个小小的旗帜放到沙盘上另一个村庄。
卡娅的耳边有如锅炉爆炸。“老师,我不是……我只是认为这也是贯彻我一路学到的意志的时候。您在这里坐镇指挥,而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不能就……就这样看着。”
见萨维尔,卡娅正要跪下去,被抓住后领揪起。她笑得让卡娅能在这傍晚昏暗的战时临时板房内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白云间一群白鹭拖着长尾飞过。
“我不能有警卫员吗?这不是你的职责吗?”
卡娅知道,开战前萨维尔就预感这场战争之艰难。情报人员来报时萨维尔并没让卡娅回避,从那些言语以及卡娅这些年对时局的了解与猜测,这个国家的情报系统是萨维尔在逐渐掌权的过程中慢慢建立的,这不仅需要培养大量的人才,也需要研发特殊的律印律用结界形成律流密道传递信息。这个古老的不结盟国家,在各种意义上被封锁太久。外面的世界不一定精彩,但是当外面的世界汹涌闯进来,一定是一件万般无奈之事。
被派去澄原国的特工不多也不少,这其中也有“燐”的人,若不是卡娅现在站在萨维尔身边,她对这些近乎一无所知。有时她觉得自己也和自己的祖国幽环的处境差不多。然而萨维尔方面仍对强硬的列火联邦的掌握几乎为零——焚白帝国比起列火联邦开放太多。她们都清楚在长期的经济、政治、信息与资源的封锁中,这个国家在方方面面都落后于大国,无论是律术士培养体系,还是本国律术开发体系,乃至基础设施、资源开发或者民生福祉。
幽环国显然不只有萨维尔和她的嫡系,即使萨维尔的手段相当铁血——那些披着旧派老破华服的老朽,早就不想要改革的封臣贵子,被萨维尔的人暗杀掉家人与同僚的政敌,嘴里喊着国有国魂家有祖制人有信仰,暗自里早就希望她快点死掉,最好是在谈判桌上。这次战争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那些盼望着别国之手能替他们削弱这位疯女人势力的人。
幽环国没有人能想到列火联邦对自然界原始律石的律力开发到如此地步,并在不出兵的情况下为澄原提供先进武器,即使特工带来的情报是澄原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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