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79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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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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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日常训练与幽环差别不大。

    知道落后与被用以血肉横飞与哀鸿遍野为鲜明特征的兵败如山倒告知“你很落后”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三天两夜后的黎明,幽环边境线全线溃败。雨下到清晨就不下了,树叶上的血还在下。根据“燐B”来报,他带领的负责突击的第三分队还没绕道阵地侧翼,幽环方面的阵地上已伤亡惨重。那片山坡如人猛吸一大口气的腹部一般倏然下沉。那些身着普通、手持各类武器的澄原士兵往后撤,手中持有立在三脚架上的短管的士兵上前,手中凝起律流裹住律石,装填进那短管中。那根短管射出浓烈的律流,有的是灼热的,有的是冰冷的,还有的是带着痛感的光。士兵们不知该如何称呼,什么名字都有,“爆心器”“魂飞魄散筒”,名字因口口相传而不同,被击中的痛感却都一样。尔后澄原的人们用着衡步来了,开启在有生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传统的律术士战斗。

    澄原的人只是不断地来,不断地来,用衡步律时的残影如同海啸。有士兵见到一只口器锐利如标枪拖到地上的长脚蚊子,结果下一秒就被标枪贯穿喉咙。他已经神经过敏得把每一个澄原士兵看成自然界被“泡发”的怪异生物。如果澄原的士兵被打退回去,那便是魂飞魄散的律流不断地来,不断地来。他们带徽章较多的军官还有枪——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叫作“枪”的名词——能连续不断地射出律流,像烟花的尾巴,也的确能让被射中的人身上绽放出红色的烟花。即使很显然无论士兵还是军官,运用这些先进武器并不熟练,这是幽环为数不多的胜算依据。第二分队彻底失踪前,队长的最后一句话是:“天上有火烧云吗?我看不见……”

    幽环也有枪。萨维尔有两把,给卡娅练习过。那是旧制“折律式”,一发一律石,需手动填充,击发后还得用自己的律流润滑枪管,否则极容易炸膛。萨维尔曾在高层会议上提议研发新的律能枪、律能炮的技术,她把自己的枪拍到桌上,大怒道:“这不是武器,这是体面人的装饰!用这样的东西还不如用手凝律流!”

    白发如长满白色霉毛的树根的发言人冷笑道:“你的改革想从哪里开始?从开采原材料,还是从这个国家的所有母亲体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问你,钱从哪里来,你掏吗?我就这么和你明白着说,要我们掏钱,不可能!要这个国家穷人掏钱?还不如让他们全部战死,政府也少养一些没用的废物!”萨维尔按住了卡娅的剑。散会后,卡娅肺气得如灌辣椒水,却见自己的老师沉默地坐在椅上,会议室里还留有汗水味,香水味,吵架的口水味。

    卡娅想,这间屋子还缺血腥味。资源与财富卡在每一层的“他们”的门槛前。这个国家缺勇气,更缺足量的畏惧。

    但战争可不讲提醒不讲循循善诱不讲温水煮青蛙,“畏惧”是每个人脸上火辣辣的耳光。最令人畏惧的不是溃不成军踩踏的时候,是一个练习十年自视甚高并以精忠报国为“超我”的律术士,发现敌人的“魂飞魄散筒”里可以是火是水是冰是光,是五颜六色五光十色,是走遍五湖四海也没见遍的律流,是在还没有战死仅听前线的消息就五内俱焚的绝望。

    伊瑟拉和她的分队仍没有消息。

    萨维尔率军撤回离沦陷的边境区域最近的大城市。这座城市有一个不知是用来威吓自己人还是震慑外邦人的名字:磔州。

    卡娅再次请求去城外郊区的阵地,萨维尔将她扶起,要说什么时,咳出一片烂樱桃般的血。谁也不知道这片土地是否会连樱桃树都连根拔起。萨维尔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服下:“卡娅,你不想和我死在一起吗?”

    卡娅的心跳是发了酵的烂樱桃上冒的挨个炸裂的酒泡。

    死?死是什么?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她为“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不知所措过,却也在死亡以断颈和一下断不了的残喘的形式展览出时而害怕过。谁能真正的誓死如归?

    眼前这位身形颀长的优雅又强大的女性,转过身去,再转回来时,头上是暗红底双黑蛇咬尾徽中有一把长剑横穿的双蛇剑旗发带——这是幽环国的国旗。她手中的“乌焰栖血”正展翅欲飞,一副舍我其谁浴火重生的气势。

    她摸了摸卡娅的头。

    “跟在我身后。我和这座城一起死。”

    卡娅仰望她的背影。她联想历史书上的一些插图,中古时候曾有一个超级大国,她的领袖无所不能,她的人民说这位领袖忽男忽女,身长十米,声如万马崩腾。有一日山火爆发泥石流般逼近都城下,这位领袖背对都城,张开双臂,手如死而不朽的胡杨,肩胛长出遮天蔽日的肉翅。领袖在烈火中站了三天三夜,领袖的人民只能看到他都城高墙般的背影,看到哔啵作响的翻飞的翅膀。此刻萨维尔的背影就是那流火纵焰的英雄画廊般的身躯。

    她能真正地誓死如归。我最仰慕的老师能真正地视死如归。

    可是我不配做她的学生了。这一刻我迟疑了。我迟疑了。

    我应该是幸福的,激动的,满怀期待的,壮志凌云的。卡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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