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这件马面裙一股脑塞进购物袋。玻璃橱窗印出对方的身影和她发红的耳尖,与十三岁那年偷藏对方的诗稿时的模样一致。
几乎一样,只是,多了一簇红玫瑰和一只青蝶罢了——是……情侣装吗?
逢思余心中产生奇怪的思想。
她小心翼翼的守护这段针对她一人的特殊感情。
不让她的母亲发现,不让她发现,成为一个折了翼的蝴蝶,永远,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让她卑微的活在这个世界。
江落棠看了眼她手中的购物袋:“你也买了件?难得在实体店买衣服,活久见。”
逢思余心中一片慌乱,但还是回了声——得亏这购物袋是实色,看不到里面的马面裙。
“我打算就要这件新中式的深红色旗袍。”江落棠拿起那件口中衣物给她看。
“天天穿旗袍,换点现代装来穿不好吗?”她敢打赌江落棠的衣柜中现代装两件都可能没有。
但如果江落棠晓得逢思余怎么论自己衣服占比问题的,她肯定会举手弱弱的说句:“不,有三件。”
“那怎么办?”她自觉好笑的反问她。
“不怎么办!但我昨天在网上看见款Leire燕麦色亚麻女款西服,你穿上会很好看……”
这是她特意查的,她早想过现代服穿在古典美人身上应该很好看的吧?
虽说这样,但还是换下身上这件先。
江落棠付了钱后立马进了更衣室,逢思余在更衣室外的椅子上坐着。
门外的雨停了。
磨砂玻璃映出旗袍的轮廓,她背靠门板吞咽呼吸,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听见衣料声如春蚕食桑。她的指尖在门上轻柔打滑,她,隐约能感受到门内散出的体温和玫瑰香扑面而来。
“喂,逢思余,你的心跳声都传到门内了,吵到我的盘扣了。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跳那么快?”戏谑话操进逢思余耳中,惊碎满室旖旎。
逢思余仓皇站起后退,撞翻整排衣架,奶白色衬衫如月光倾泻。
“没受伤吧?”扎着双马尾的店员伸出手扶起,摔在地上的逢思余。
“我没事,不好意思,非常抱歉,我要怎么赔偿你们店的损失?”逢思余站起身,满是歉意,语气中甚至有一丝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她慌得绞着手指,乖乖滴头站着。
那人扬起了笑,安慰着她“哎呀,没事的,这一排是店里的样品,不用陪。”
“真是不好意思!”她蹲身收拾残局。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身后少女轻蔑笑出,如颗薄荷糖含入口腔,引入心的清凉:“跟个三脚猫一样,乱了套了。”
玄关的水晶帘被暮风掀起时,逢思余脖子上挂着块绿玉赤裸裸的躺在她的衣外——江落棠在路过一家玉店时,给她买的。
她望着地面大理石倒影里,自己米白色衬衫裙,想起三小时前江落棠俯身替她调整安全带卡扣时,发梢扫过真皮座椅的沙沙声。
其实她们今天去了很多地方,但她感觉不像。
“江小姐,今天开的还是那辆幻影?”
螺旋楼梯传来珠玉相碰的脆响,墨绿真丝贵妇袍抚过鎏金栏杆的弧度,像一把缓慢出鞘的软剑。逢无忧指尖捏着钢琴协会的烫金邀请函,珍珠纽扣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逢思余解开束发的缎带,棕色长发垂落肩头时,藏起耳后淡粉疤痕。
——那是十四岁考过钢琴演奏级那晚,母亲用钻石胸针划出的“庆贺”。
“去灵隐寺看苔藓这种说辞,骗得过江家小姐?你们应该还去了别的地方吧?”
高跟鞋与瓷砖碰出闷响,逢无忧锐利扫过她身上。
“钢琴协会的比赛定在两个月后的十八号。”逢无忧指尖扶着栏杆上的雕花,檀香突然变得“粘稠”,“评委团里有你父亲曾经教过的学生。”
论评委团里有自己最讨厌男人的学生,逢无忧:厌恶至极。
鎏金烛台上的监控探头,随着话音微微转动,十几年来这台施坦威钢琴,始终是家中茶余饭后的常提。
“江夫人,上个月拍下的缅甸鸽血红……”逢无忧用银勺敲击烛台的声响截得逢思余心中一震,龙井嫩芽在沸水里舒展成囚牢状,“该配你那件海墨蓝色晚礼服,有种异美。”
“我听说江家最近在和英国皇室谈珠宝生意。”逢无忧突然转头的尾音升调,“你就得多去江家走动走动。“
头上的水晶灯似是暗了半盏,两人的影子爬在地上。
十几年前,她的父亲,就是在这洛可可狮的别野中摔碎茶盏,碎片至今还有些细小的零散嵌在波斯地毯的经纬里。
当初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一眼也没往回看——只带走了她的哥哥,没带走她。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我要去追求我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我要去寻求艺术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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