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快快开门!”
“我知道你人在里面!”
胡家小院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催促声。
人声伴随着暴躁的敲门声。
林娘子抱着生病的小女儿,吓得心口突突直跳。
她两手发抖,求助地喊着二女儿的名字:“春杏,春杏!你在哪儿呢?你三叔来了,你说咱们要怎么办啊?”
胡春杏闻声从后院走来,她挽着袖子打起草帘,露出干净的雪青色罗裙,一只手稳稳托着草甸子。
草甸子上是一盏粗瓷药碗,散发出酸涩的药味。
早上她本是要出门收租子的,小妹腹疾犯了,她便留下来熬药。
不料遇上这事。
“阿娘,您带小妹留在房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她将药碗放下,对惊慌失措地母亲道:“家里的长工周叔、王叔先去院子里看情况了。我让李妈妈骑骡子从后门出去,找住在镇上的沈秀才,请他来帮忙,咱们这里撑一撑。”
她轻声道:“别耽误了小妹喝药。”
林娘子知道女儿惯是有主意的。她见春杏镇定,自己便也安心了些,院中自家的长工和胡三叔带来的一群混子们,吵嚷声不断。
春杏默不作声,用一把裹了布边儿的蒲扇将药扇凉,端到小妹嘴边,哄着她:“喝完了有梨条吃。”
小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外面情况危急,她小脸煞白,望着窗外:“阿姐,三叔是来做什么的?”
春杏也不瞒她:“咱们父亲死了,兄长前几个月蒙冤入狱,如今下落不明。胡三叔欺负咱家里没有男人,想过来抢点东西。”
林娘子听得抹泪:“你和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春杏道:“小妹,你把药喝了。一会儿阿姐去帮着周叔他们堵三叔,要是堵不住,你和阿娘就躲在角落不要动。他们抢东西,你也不要拦着,地契铺面我都交给沈秀才了,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仔细人别伤着最要紧,明白吗。”
小妹顾不上药苦,一口气喝干净了。她攥紧小拳头,和林娘子一起点头。
母女三个在屋里躲到日头渐渐起来。
外面胡三叔热得没了耐心,声音又高了几分,扬声道:“我就是要亲自去看看,弟妹是不是偷人了?不敢让我进来?”
春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袖子撸上去,推门穿过堂屋,走到院中的空地上,她站在周叔身后,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声音洪亮些:“三叔,我小妹还病着,今日不方便招待客人,您再不回去,我就报官了。”
外面胡三叔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在家?”
春杏装神弄鬼道:“有人告诉我,我家三叔今天要来抢孤儿寡母家里的米面,让咱们家里老的小的都饿死。我觉得三叔不是这样的人,但也没敢出门,没想到三叔您真的来了啊?”
胡三叔听说,家里最难缠的二姑娘胡春杏,今日会带着两个长工去外面收租子。这才敢这样气势汹汹地过来的。
弟妹林娘子性子懦弱没有主见,若是家中只有个小女儿和老妈子,他带着一帮混混上门,连哄带吓,林娘子定然会开门。届时进来顺些值钱东西,有了第一回,往后就容易多了。
方才两个长工在院子里同他对吵,已经让他生出退意。他抹掉额头的油汗,冲身后两个儿子和几个混子低声咒骂道:“是谁把消息说出去的?是不是吃了二姑娘的手软?”
春杏假装没听见:“三叔,您真是来抢东西的呀?也不瞒着您,我们家李妈妈已经赶大早,提前去镇上请官老爷了,这一会儿应该也要到了。”
胡三叔听到“官老爷”三个字,有些腿软,他早年是个赌棍,蹲过几天,心里还怵着。
一起来的混子眼看只能白忙活,在旁怂恿:“胡老三,这娘们儿几句话就把你糊弄了?”
胡三叔一看身边这么多人,铩羽而归颜面无存,只好硬着头皮,将方才准备好的那些车轱辘话又背了一遍。
“你父亲没了,兄长也半截身子埋土里了,”他哼道:“弟妹改嫁,那不是早晚的事吗?我弟弟虽说不成器,但也置下不少田产和几间铺子,他是胡家的人,他的产业只能姓胡,怎么好叫你们三个女人占了,带去别的男人家里……胡春杏,你也是个老姑娘了,今年不许人家,也晚不过明年的!”
身后的男人们发出一阵恶意的哄笑。
还有人七嘴八舌道:“谁敢娶她这样的母夜叉!”
“要不勉强给我收做通房吧。这颜色还是不错的。”
他说到一半哽住。
因为春杏已经带着两个长工汉子,攀着竹梯爬上了墙头。
她一脚踩上屋檐的青色瓦片,撑开手中的弹弓:“刚才是谁说我是母夜叉的?”
一群人在屋檐下愣着,春杏冷笑,自问自答道:“哦,是你啊。”
只听“倏”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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