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什么?”林琅看着周玦的表情,心里甚是奇怪不安,他真的很少如此失态。
平常大家见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淡淡地冷静处理所有事情,温润如玉却又不失谋划。
现在却……赵惜口中那个人到底是谁让他反应这么大?
周玦仍然不说话,林琅只好先把他扶进屋里,一边吩咐下去道:“安福,去给官人倒杯水来。”
周玦手里握着白瓷杯,眉头紧蹙,眼尾殷红,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情绪。
沉默良久后,他抬头低声道:“赵惜说,是陈文川。”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耳边回响不断,阵阵刺痛之声。
“这,怎么可能……”
林琅手里的茶盏没有握住,“啪嗒”一下碎到了地上。
陈文川,与周玦关系最为密切,少年同窗,如今同朝为官,无话不谈。
周玦突然想起那年上元节灯会,他们一起猜的字谜。
那时他被姜乾带走,意图收为太师僚属,但他没有答应。
那时姜乾特地强调了灯会上的那个灯谜,谜底是——
南辕北辙。
南辕北辙。
周玦思绪万千之际,林琅还在一旁絮絮叨叨道:“我看陈文川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再查一查,万一是赵惜挑拨离间……”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但俗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赵惜已经身处绝境,要破局就不能再冒险。
也就是说,在这个关键节点,她没有理由说谎。
现在他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了,林琅却陷入了疑问怪圈之中。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是陈文川,自己从未听说过这段关系,然赵惜已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说谎不是太蠢了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我嘉和一生尊贵,从不屑于撒谎。”
赵惜说的话,不像是假的,真的不像是假的。
“我今天晚上,和他聊聊。”
*
是夜,月光摇摇,星斗稀稀。
两人举杯,遥念第三人。偶有月光作影,酒意朦胧间,竟以为故人有归。
陈文川还是和以前一样,酒量很差,喝的少,说的多。周玦的酒量和他一向是八斤对八两,一向很节制,今天却意外地贪杯。
“不能再喝了。”陈文川按下酒壶,制止道:“再喝嫂子要来收拾你了。”
周玦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拎起他的手,自顾自斟酒道:“我多喝一点,带着嘉煜的那份一起喝。”
提到这个名字,陈文川的心就猛地一紧,隐隐作痛。
可周玦真的不能再喝了,大酌伤身,陈文川索性直接把酒壶抢过来按下道:“嘉煜走了,但你不能颓废,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周玦猛地起身,挽起袖子把杯中酒全都洒到地上,然后狠狠地把被子摔了。
做完这一些列动作后,他转过身,抬头仰望着朦胧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嘉煜走了……在宁州,是我让他去的,否则死的是我。”
陈文川见他不对劲,连忙起身来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嘉煜如果还在他……”
“是谁的错,你的吗?”陈文川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玦冷不丁的一句质问打断了。
他没有回答,愣在了原地。
“是你跟赵惜说,宇文嘉煜要去宁州找账簿,对吗?”
“是你知道我们要回宁州,阴差阳错害死了文嘉公主,对吗?”
“是你给了裴中轩那幅画,陛下才把我们都赶去了岳陵,对吗?”
“也是你,告诉赵惜玉玺在我手上,害死了谭飞,对吗?”
“……”
“你说话啊!”
陈文川一声不吭,周玦怒急攻心,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喊道:“你说话啊,你说不是你!不是!”
周玦看他没有动静,渐渐松开了衣领,自嘲般道:“二十年,我今天想了好久,二十年。我们四岁便一起开蒙,同年科举,同年进士,同年入朝为官。我以为,全天下谁都能背弃我污蔑我,但有个叫陈文川的人,一定会保护我支持我。”
红着的眼眶承载不住洪水般的情绪,泪水落到唇边,咸的。
刚喝下的酒,苦的。
难喝。
沉默良久,陈文川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道:“二十年来,夫子常说,周玦学识勤览;官家说,探花名不虚传;百姓说,丞相政绩卓然。”
“可我,没有人看到。”
“姜太师愿意用我,可是他倒台了;大长公主愿意用我,也被你打倒了。”陈文川叹了口气,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躲避到直视。
“你说我会保护你支持你,那你看看现在,我连自己的出路都寻不到,凭什么保护你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