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外头有人送药进来。
九十四吃药一向积极,阮玉山压根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件事上犯愁。
大抵是这场病把人烧糊涂了,九十四的反应全凭本性。煎好的药送到他嘴边,他闭着眼睛嗅了一下,脖子一扭,别开脑袋,转过头去死活不喝。
阮玉山对此倒是十分新鲜。
即便如此,他也从没往九十四不乐意喝药这桩事儿上想,只是先问:“嫌烫?”
九十四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总之不搭理他。
阮玉山把药放自己嘴边吹吹,直把药吹凉了,又用勺子舀一勺过去递到九十四跟前:“这回不烫了。”
九十四全然忘记自己片刻前才嗅过这碗药,又凭烧得稀里糊涂的意识嗅了嗅勺子,于是做出的反应与刚才如出一辙:眉头一皱,脑袋快偏到爪洼国去。
一副很不待见这药的模样。
阮玉山这才明白了,九十四是嫌药苦。
他放下药碗勺子,做出个训斥的姿态,但并不训斥九十四从以前会喝药变得现在不会喝药了,只说:“治病的药,哪有好喝的?难不成你现在浑身发烫就比喝两口药舒服?你自来最识时务,怎么这会儿糊涂了?当真变成傻子了?”
他揪揪九十四的被子,仿佛是在借此揪九十四的脸:“其他时候发脾气我不管,药你总得喝了。”
九十四大抵是很不想听他这些长篇大论不讨人喜欢的话,迷迷糊糊中使劲吸了吸鼻子,给他表演了一个鼾声如雷。
阮玉山:“……”
他愤概地把自己的衣角从九十四手里扯出去,起身道:“别想我惯着你!”
说完便走到门口,对外头人吩咐:“去拿山楂糖丸来。”
再回头,九十四已换了个姿势,手放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有意无意地攥着那块席褥。
下人很快奉来一盒子糖丸。
阮玉山拿着盒子走过去,又端起药,一手糖丸一手药。
他先往九十四嘴边递了一粒糖丸,九十四仰起脸嗅嗅,一口吃了。
阮玉山又忙不迭把药递过去。
九十四紧闭双唇,只顾着嚼糖丸。
阮玉山气极反笑:“你个混球,拜高踩低,看药下菜碟!”
他静静等着九十四把嘴里的糖丸嚼干净咽下去,又拿了一粒递到九十四嘴边。
九十四照例是嗅了嗅,嗅到糖丸的味道,刚张开嘴,阮玉山猝不及防把满满一勺子熬好的药塞过去。
只听“咕咚”一声,九十四舌头还没反应过来,药已经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他后知后觉皱起眉头,艰难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即便浑身无力,意识不清,那对蓝色的眼珠子也还是准确无误地横向了阮玉山。
阮玉山笑吟吟捏着山楂糖丸塞进九十四的牙关:“气得都睁眼了?那把剩下的药也喝了。”
九十四这下没法装聋作哑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比起草根泥鳅,眼前一碗药总归是不至于如此难以下口,可看一眼阮玉山,再看一眼药,他真是半口苦的都不想吃进肚子里。
好像只要自己撒泼耍赖,阮玉山就肯定会有法子似的。
总归是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肯认命。
显然阮玉山在吃药一事上就是说破了天也不惯着他,任由九十四把脸拉到地上去,拧出水来,也还是要逼着他喝。
九十四不知自己现在模样:浑身发着烫,嘴唇因昨夜阮玉山留下的痕迹还没消退,有些异样的红肿,脸色却是白的,大概是昨晚到今早都没吃饭的缘故。
加上一头乌发一对长眉,眼前两扇睫毛低垂,脸上五官浓墨重彩,皮相红白分明。
他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细细长长的胳膊,才要从阮玉山手上接过药碗,就被阮玉山攥住手腕。
——九十四小臂处出现了一块非常大的淤青。
这绝不是阮玉山昨夜的手笔。
一是他舍不得用那么大力,二是那淤青一看就并非由人的五指所造成。
阮玉山盯着那块地方看了很久,忽然想起钟离善夜昨晚拿破命偷袭九十四,结果被九十四一胳膊挡回去的那招攻击。
当时老头子还夸九十四好身手。
这一晚上过去,屋漏偏逢连夜雨,九十四身子正不好,还赶上老头子那一棒,自己内里都调养不过来,还要去愈合外伤。
阮玉山脸色很难看。
九十四倒是没什么所谓,又或许是生着病,没空计较,把阮玉山的手从自己小臂推下去,沙哑着嗓子道:“无碍,你下次轻点。”
“……”
阮玉山脸色更难看了。
吃毕了药,九十四一个翻身缩回被子里,昏昏沉沉地再次陷入沉睡。
阮玉山则在为他的吃食犯难。
先前老头子在这儿看诊,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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