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随后再至。”
“……大人!”拦轿的捕头却是一脸惊恐,“出事的是东城街首户沈、沈府,您……您快去看看罢!”
沈忆浑身一震,几是跌出轿来,大睁着双目瞪着来报之人,颤声喝道:“你说出事的是……”
后头几个字却似卡在喉中,怎也问不出口。
他捂着胸口强喘了几口气,身后的捕快眼见不妙,上前搀扶道:“大人,可是要改道去东城街?”
沈忆却大叫:“不、不,备马,备马!快牵马来!”
众人不敢耽搁,忙将衙内最好的马儿牵至沈忆面前,近身的一个捕头见沈忆面色惨白、悲恸万分,又劝道:“大人还是乘轿去,弟兄们先携仵作前往。”
沈忆却径自上了马,他身形不稳,马鞭挥了几下才甩到马儿身上,一人一骑直冲冲往东城街去。
沈忆不擅马术,又兼此刻急火攻心,涕泪呛在喉中,不免多费了番功夫才至沈府。府门前已是乌泱泱围了一群人,都是街坊邻里,踮着脚尖往里看,好在有两个捕头横着刀守在门前,这才挡住了众人。
这“飞颅疫”虽在漳邺肆虐,可官府不曾张榜明说,百姓们仍旧蒙在鼓中,此刻见沈府染了血,还当是普通命案。
而那两守门的捕快见了沈忆,登时站直了身,扬声道:“官爷来了、官爷来了,尔等还不散去!”
“是县令老爷,这出事的便是他家!也不知遭了啥罪,哎……”
“官爷家还能出事,哪来的贼头这般胆大?”
百姓们虽是私语不断,到底畏惧官府,不过片刻便作鸟兽散去,只有几个胆大的留在远处睨着眼探看。然而这些对沈忆而言却都无关紧要,他无暇去听、无暇去看,双足瘫软无力,扶着马儿站了许久才能起步,晃着身子往前行去。
把守的捕快见状忙迎上前搀扶,沈忆却摆手不理,临进门前才压住哭声问了一句:“……何时发的案子?”
“寅时刚过,是过路的更夫嗅得血腥味,才来的官府报案。”捕快想了想,又补充道,“小人一刻钟后便赶来了。”
沈忆此刻站在门旁,已能闻得不小的血腥气,他心内侥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惧,盘桓在心,叫他不敢再提一步。
家中府邸原是不大,是他在京当官后,沈铁真恐家中寒酸,怕二郎在朝中遭人耻笑,这才拿出一半家当复又修缮了一遭,如今府门上的红漆还未褪,却遭如此杀祸……沈忆愈想愈恸,几欲跪倒在地号啕痛哭,还是他身旁的捕快瞧出他心事,附耳劝道:“大人此刻万不能倒,家中弟妹还需您看顾啊!”
沈忆霎时瞪大了双眼,他攥住这人的手,又恐期盼落空,不敢细问,只是连声呐呐:“你、你……”
捕快忙道:“沈三公子还在屋内,他好似受了惊吓,半天说不出一字,只是……我等寻遍了府邸,却不见沈姑娘踪影。”
沈忆闻言心中大震,提步冲进了府门,他寻着血腥气走了一路,见主屋的门窗皆大开着,在屋外远远一眺,便能瞧见正对屋门的彩绘折屏上溅满了鲜血,而这屏风后,正是爹娘的内寝。
沈忆只看了一眼,双目便憋得通红,别过眼不敢再看,又冲着身畔之人追问道:“三弟……我三弟在哪儿?”
沈忆叫捕快领着去了厅房,这才见到还有一名捕快守在此地,见了沈忆正要施礼,却被其急急打断道:“我三弟何在?”
那捕快无奈指了指桌底,摇头道:“无论小人怎么劝说,沈公子都不肯出来。”
沈忆于是蹲下身子往里看去,只见沈思抱头躲在桌底,浑身发抖、满身脏污。他见之心内大为酸楚,好声唤道:“三郎、三郎……”
他不说话倒还好,一开口唤人,便见沈思摆手怪叫:“妖怪、妖怪!”
“哪有妖怪?三郎莫怕,快些出来!”沈忆心知三弟必是见到了甚么,却也不愿在此刻追问,唯恐吓坏了他。不料沈思却抬起头来,又哭叫道:“有妖怪!有妖怪!”
他双手伸直比划,手背砸到桌子也不呼痛,只是满脸惊惧道:“蛇!是一条青蛇!那蛇头有灯笼大小,它……是它杀了爹娘!”
沈思双眼瞪大,惊惧万分,双手紧紧捂着嘴,声音却从指缝中挤出:“头……头被它咬下……吞了……”
“蛇……”沈忆浑身发冷,几乎是无自觉的问道,“小妹呢……大哥、大哥呢……”
“大哥”二字刚出口,沈忆便见三弟面色惨白,抖如筛糠。
他先是断断续续念着:“没有、没有大哥……没有大哥,只有蛇妖!”
可待沈忆再要追问时,却见沈思簌簌落下眼泪,他先是低喃,继而愈喊愈响,最后近乎是怪叫道:“没有大哥……大哥就是蛇妖,大哥就是蛇妖!是大哥吃了爹娘!”
这一句骇得沈忆跌坐在地,他懵然不语,周侧一切都难入耳中,只剩下三弟的这句话劈在当头,响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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