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住持将话说罢,周侧几人都未作声。
沈忆沉思片刻,才道:“改容换貌一事真假不明,且先不论,既然樊进三日前已来还过愿,为何昨日夜间还会再来?观音庙酉时便关山门,樊进既是常客,怎会不知庙内的规矩?”
静慧法师摇头道:“阿弥陀佛,老衲也是不知。本庙闭门后,弟子们需静修半个时辰,再行晚膳,小徒慧岸是饭后去挑水时发现的尸首,算来该是酉时六刻前后。”
“酉时六刻……”沈念喃喃念道,“若要杀人,他会在甚么时间动手呢?”
沈忆也站在门旁,听闻兄长之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古怪:为何他这般确信是常人所为?此人死状奇特,合该是妖物所害……
“鼓楼内昏暗,你过来替我掌灯。”沈忆仍在思索,却已听沈念随手指唤了个人,他抬眼一瞧,发现此人正是躲在一旁的师爷陈升。
陈师爷忙转言去看沈忆,迟疑道:“大人,这……”
沈忆也不知他大哥在打甚么主意,求助陆斩也不听答话,只好自己转面朝沈念道:“大哥,仵作仍在此地,若要验尸,不妨叫其过来一趟?”
却听沈念不依不饶道:“你适才说了,瘟疫一事是这位陈师爷透露的,他既这般熟悉此事,还是需由他来为我详说。”
沈忆一愣,暗忖道:大哥之言,是疑师爷所言有假?
“陈升没有说谎。”便在此时,久不开言的陆斩忽然插嘴道,“我适才附身其上,看到了他的记忆,果见四年前瘟疫横生,与他所言无二。”
“……道长,你几时有了这般本事?”
陆斩闻言恼怒:“我在师门多年,也不是白修炼的!况且这十年间我皆是在宝镯之内养气凝神,早较从前精进许多,只是我不多展演,你瞧不见罢了。”
沈忆忙道:“道长果真厉害!那你这番本事能否用在我大哥身上?你若是能瞧见他的记忆,不就可以知晓他是否为真凶了?”
“哪有这般容易?且不说你兄长是个妖怪,我这术法施展不得,便是在凡人身上这术法也不可多用——这附身之事极损阴德,于人于己都是百害而无一利,我适才用上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是为了早些查明真相。”
沈忆心觉可惜,又道:“既然陈升并未说谎,那便是说此案仍是与四年前的瘟疫有关?”
未听陆斩答话,那旁的沈念却早已站在尸体旁,十分不耐道:“二郎,你傻站着做甚?”
沈忆只得先止住心内话头,又命陈升上前:“陈师爷,我兄长从前也曾在官府做事,对这探案之事颇有心得,他既要你掌灯,定是有事相问,你到时只管答来便是。”
他随口胡诌了几句,虽不见得能骗过陈升这老狐狸,好歹先缓了此人疑心。
陈升面上只是应好,又毕恭毕敬地执灯上前,朝沈念道:“公子有事,嘱咐下官便是。”
沈念不答,顾自蹲下身子,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入目所见正是一具无头男尸。死者身形中等,衣着讲究,确是一副富商打扮,只是颈部血肉模糊、项上空空荡荡,便是再多的富贵气儿也难叫旁人艳羡。
沈念略略看了几眼,便指着那断颈,冲陈升道:“师爷可认得这痕迹?”
“小人……”阵阵血腥味扑鼻,陈升煞白着脸道,“从前验尸都有仵作,小人不曾细看。”
沈念哼声不满:“听你说得信誓旦旦,原也是个怕死人的,你既未亲眼瞧过尸首,为何如此确信此人是遭瘟疫所害?”
“这、这……”陈升急得额冒冷汗,转头去寻沈忆,跪地求道,“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啊!”
若非陆斩有言在先,沈忆这会儿倒真不敢确信陈升之言,可既然陈升并未说谎,那这起命案就必然与四年前的瘟疫有所关联……若果是这般,那大哥四年前还在南郡,此事就绝不能是他所做。
想到此处,沈忆眉间微松,长长舒了口气,他越过一旁跪着的陈升,强忍着不适去看这具尸首,几乎是在视线触及的一瞬,他就已然觉出了不对,沉声道:“大哥,他的脖子……”
沈念也在此时站起了身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具尸首,缓缓开口:“颈上没有刀斧劈砍的痕迹,皮肉外翻,皆呈撕裂状……这颗头颅,果真是自己飞走的。”
事已至此,纵然沈念极不希望此案与妖邪相关,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伤势绝非人力可为。
他想至此处,心内不合时宜地出现些许烦躁,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孤身一人留在漳邺,为何也会碰上这等怪事?沈念长长叹了口气,忿忿想到:便是妖邪作祟,只要不惹到我头上,我又何必管他?只消在城内待足十日,若再不见仲亭的面,便去京中寻他。总归这些妖物在凡间惹祸,必会引些“高人”来降,别的不说,那陆斩定会来此,只教他们斗去便罢!
如此想罢,他心内果真舒坦不少,又朝沈忆道:“看来,果如师爷所言,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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