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起于姚令喜的人,在背后救治流民。
那些被他视为癣疥、扰乱京师的不安分隐患,那些被他视若虫?、欲涤清扫除的流民,在姚令喜眼里,都是不许死在沟壑的子民?
她不嫌弃他们,将他们送到虎守林习艺,给饭给住给身份,教傍身技艺,让他们重活一回。
难怪虎守林弟子会漠视他这个帝国首辅,只为姚令喜一人俯首。
这个姚令喜,到底怎么回事?
章栽月踽踽随行,在老仆精心设计的路线中,悄然穿行于安顿侍卫的厢房。
如果说先前是府中弥漫着药香,此地简直药气冲天。
虎守林弟子手捧药盅,往来其间,侍卫们的呻吟喘息,无处不在。
眼里耳里鼻腔里,都是让人揪心的刺激,章栽月还没从姚令喜救助流民的震撼中醒神,再次受到暴击,立即被自己的累累罪行绊住脚跟,袖中攥拳,汗颜无地。
大错铸成,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补偿。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对方是姚令喜,庆幸姚令喜对自己人不离不弃,不惜舍命拯救,否则她若与谢天贶不管不顾,抽身离去,自己一丁点损伤都不会有,但这些侍卫侍婢的下场,绝对会惨不忍睹。
他的罪孽,也将百死莫赎。
章栽月抚着胸口,终于明白姚令喜的人,为何都肯为之生为之死,个个豁得出去。
再次想到自戕的丹歌,章栽月无限感慨,走神太过,不小心撞上了止步的老仆。
老仆扶住他胳膊,对上他稍显彷徨的眼神,确认自己没白白在章栽月门前,从昨夜扫雪到现在,憨笑着压低声音:“章大人,这边不兴乱踩。”
“唔。”
章栽月木然抬首,眼前白茫茫一片,微微泛黄,刚想问何以不能踩,“喀拉——”,冰层破裂声响起。
循声望去,角落里,一名男子戴斗笠、披蓑衣,蹲于冰面,右手似在掏挖。
“小麦麦,穿新衣喽。”
太子殿下手拿一把麦秸,絮絮叨叨:“好麦麦哪有不穿衣裳的,不穿衣裳的那都是坏人,填坑里给你沤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