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尘以为他转身离开,是因为厌倦了自己的审问,或者是情绪宣泄过后有些疲惫,想再回到那张小榻上把自己蜷起来,云海尘没有拦着他,反正他不会走出去,所以在哪儿都一样。
可不料过了一会儿,箫人玉却折返回自己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罐儿。他站在云海尘面前,有点儿愧疚的问:“疼不疼?我给你……抹些药吧?”,云海尘垂眸看着他,方才那短暂的失态过后,他眼角还带着点儿猩红,像一株艳丽的红梅飘出几片花瓣,在冰天雪地里划出一丝妖冶的痕迹。
唉,云海尘在心里叹了一声,这张脸……实在不忍让人责怪。
“呵,”他忽然轻笑了一声,话里调侃的意味多过问责:“我看你的胆子倒也不小,方才甩了我一巴掌,现在在我面前也不称自己草民了,那还惦记我疼不疼做什么?觉得我会把你捆了带到衙门去?”
箫人玉被他说的有些惭愧,他原本就知道是自己做的过分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如今云海尘不恼自己,更是让他从后颈红到耳根,在云海尘面前不敢抬头。
“草民……”箫人玉后悔的解释:“草民方才一时气急,大人若要怪罪,草民甘愿认罚。”
哼,云海尘暗忖:现在倒是又扮起乖巧来了,被惹毛了就露出利爪挠人,发现对方并无歹意就立马认错,可真是能屈能伸。
“算了,铜镜在哪儿?”
箫人玉没反应过来:“铜镜?”
“你手上拿的不是药膏?”云海尘伸手想要接过:“铜镜在哪儿?我自己抹吧。”
“噢,在里间。”
云海尘没有立即抬脚:“方便我进去么?”
箫人玉抿了抿唇,没说话。那就是不方便的意思了。
云海尘又在心里哼笑了一声:还以为你能乖巧到哪儿去,表面上顺服,心里还不一定怎么嫌弃我呢。
“算了,”云海尘不勉强他:“那就有劳箫掌柜了。”
他走到桌边坐下,箫人玉站在他身侧,柔软的指腹抹了一点药膏,蜻蜓点水似的在云海尘的脸上涂抹着。
“你平日里经常去香行处么?”云海尘还不忘正事,如今箫人玉的火气平息下来,他也好继续问清一些疑点。
“偶尔。”箫人玉的动作很轻,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很轻:“都是为了去给那几位姑娘送香粉。”
“怎么偏挑香行处生意忙的时候去?”
“一般戌时开始,来我这铺子的客官就少了,所以才能得空去香行处。”箫人玉俯着身,他说话时的气息或多或少的会钻进云海尘的耳朵里,惹得人有点儿痒,云海尘便转了转脖颈,刚巧就看见箫人玉清晰可见的锁骨、以及隐藏在交叠的领口之下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痕。
箫人玉还在说话,但说的什么云海尘却没听清,他又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淡淡的,却像是某种危险禁忌的警示。
云海尘忽然觉得这个房间有些逼仄,他清咳了一声,随后有点儿僵硬的起身,箫人玉察觉到他的异常,天真的问:“你怎么了?耳朵也红了,我方才有打到你的耳朵么?”
云海尘噎了一下:这人怎么……他故意的吧!
“没事。”怪了,自己紧张什么,云海尘按下这股微妙的情绪,掩耳盗铃似的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你找讼师了没有?金永瑞不会任由自己的外孙一直关在牢里,下次过堂他一定会请讼师为自己的外孙翻案。”
箫人玉自然不会傻等着:“已经找好了,多谢大人怜惜。”
怜惜这个词儿原本没什么,可云海尘却不由自主的品出一种暧昧的意思,他一下子就别扭起来:“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箫人玉却无辜,眉头微微蹙起:“我……说错什么了?”
你看,他又这样!云海尘有点儿说不上来的烦躁:“算了。”今日来此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完了,云海尘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本官先走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过堂的时候不要被金家人的话影响自己。”
箫人玉缓缓点了点头:“噢……”他有点儿犹豫的将手中的瓷罐儿递向云海尘:“这个大人带走吧,回去后再涂抹一两日。”
一个巴掌而已,云海尘心想:哪用得着这么矫情。
“不必,没什么大碍。”他没要,也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就向门口走去了,箫人玉站在原处没有相送,他看着云海尘离去的背影,目光晦暗,像一方不知深浅的水潭,那些混乱的危险的湍流,都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水面。
云海尘在月听窗里待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等他出去的时候,归庭客在外头站的脚底都有些疼了:“怎么问了这么长时间?你两个在屋里说什么了,我刚刚听见箫公子的声音特别大,你是不是把人家惹生气了?诶?”归庭客不仅嘴碎,还眼尖:“你脸上怎么有几道印子?”
云海尘乜了他一眼,从前只觉得他有时候有点儿烦,现在还觉得他十分的碍眼:“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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