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是被人用水泼醒的。
夹杂着冰的冷水猛然倾倒,她如溺水之人般急速的咳嗽起来。
好痛......林昭大口喘气,感觉自己置身雪地,四肢沉于冰湖,而一把烈火在腹腔中熊熊燃烧。
努力睁开被冻住的眼睛,她刚想动一动手脚,就发现自己的手脚之上缠满了铁链。
动弹不得。
周围一切都是黑的,静的让人害怕,唯有小桌边一点烛火在微弱的跳跃。
“唔,唔!”林昭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她被那个男人带到镇影司了!
被押进镇影司之人,无一活着离开,她不能坐以待毙!
小小的暗室中传出极为磨牙的铁链摩擦声,林昭绷紧身体尝试着挣脱。
可那链子越磨越紧,越紧越小,在白嫩的腕处印下深深的痕迹。
“林大娘子,”暗处突然出现一人,玄黑袍裹着高大挺拔的身躯,修长双腿迈至眼前。跟在身后的右副使手拿长鞭,不怀好意地笑。
裴珏凝墨成玉的眸子看着林昭,声音极冷:“从前也有人试图从这里逃走。”
他把手上空了的水桶递给手下:“但是他们都死了。”
林昭喉咙里发出一声笑,和裴珏对视。
这是他们第二次对视了。
她看着裴珏,打量着这个贵妃走狗清贵无双的贵公子皮囊,“呸”的吐了口血来表示自己的不屑。
可惜她被这个狗东西绑在柱子上,要不然这血一定能吐在他脸上!
爹爹出事还能因为什么!
就是裴珏的爹裴首辅,结党营私暗收贿赂,只因为爹爹两袖清风不愿同流合污,就在朝堂之上处处打压报复。
如今爹要从江南回来有了功绩,又深受皇帝喜爱,裴家就坐不住了!
林昭一双美目喷火,满头的黑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形容狼狈,混着冰碴子的水从额间滴落,砸进领口。
整个人如雨打梨花,破碎而美丽。
琥珀色眼眸染上黯色。明明爹对裴家有恩,这些世家大族怎么能忘恩负义成这样!
林昭第一次恨自己不会说话,连痛骂裴狗一顿都做不到,挣扎着搅动铁链怒视面前的男人。
裴珏感受到浓烈的视线,剑眉微微挑起,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林娘子不必着急。”
镇影司的手段就如此卑劣吗?也是,贵妃鹰犬能有多光明磊落?
屈打成招他们裴家最是擅长。
断箭卡在肋骨中间,随着每一次动作牵扯着皮肉,无数细密的小钩将暗红的血勾连出,痛到整个右胸都失去了知觉。
裴珏低沉磁性的嗓音如魔贯耳,钻在林昭的耳朵里头痛欲裂。
右副使拿过追影卫端来的海碗,谄媚的双手承给裴珏。
“林娘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进了镇影司,再硬的嘴我们大人都能给你撬开!”右副使王治狰狞一笑,脸上的肥肉堆积神情阴狠,打量着林昭如同一只小肥羊。
见她拼命抵抗还不老实,他挥起手上鞭子就打去。
这一鞭正好打在林昭眼睛上,顿时眼前一片模糊,火辣辣的疼。铁链哗啦作响,被人死死攀着。
她呜咽一声,泪水涟涟。
裴珏不动声色,大掌接过药碗稳稳当当放在手里:“右副使,今日新来的欣昭仪的父亲,你应该很感兴趣。”
听闻王治双眼一亮,可鼠眼微眯手上鞭子依旧紧攥。
“大人,这林清远之女裴家主......”
“右副使。”裴珏加重语气,暗含威胁地瞥去。
周身杀气竟出:“这里是镇影司。”话中的冷意令人心惊,王治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诶呦大人,您这话说的,咋们是一家人呀!”见裴珏不为所动,他畏畏缩缩,“娘娘一早交代过,镇影司一切以您为主,属下就是帮衬帮衬。”
“滚!”
“诶诶诶,属下这就滚。”王治觑着裴珏阴沉的脸色,带着属下连忙逃走。这裴家子虽是贵妃侄儿,但冷血无情,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再走晚点他都害怕挨鞭子!
出了暗室,下面的追影卫问道:“大人,裴家主......”
王治满不在乎:“怕个屁,这明显是裴指挥使要亲自料理。他可比本官残暴多了,这林昭细皮嫩肉的,估计撑不住两天就全交代咯!”
林昭也是如此猜测,防备着裴珏,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她身上虽有功夫,但伤重无力,手脚还被牢牢束缚,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眼睛还伤了......
蜡烛映出的光微弱,她扫过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是模糊的。
心里顿时生出无尽的恐慌。如果她撑不住,林昭想,就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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