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她三分,手捏三棱针在女童足三里处落下一点朱砂。
“与其行险,不如先开鬼门。”说着,徐济安缓缓收回银针。
义姁一脸惊愕,没想到这老者的针法是如此快速精准。她瞥见他虎口处的茧,那是常年捣药留下的痕迹,却比寻常医者要深上三分。
“《刺法论》中记载,疫毒入髓当以......”
“以金针度穴,辅以蟾酥拔毒。”徐济安霍然接过话茬儿,双眸中精光大作,反问道:“但姑娘可曾想过,这五岁女童可受得住这九转还魂针?”
话音未落,女童突然剧烈抽搐,呕出的黑血竟将青砖蚀出细小孔洞。片刻,竟安静地熟睡了过去。
《刺法论》中记载,疫毒入髓当以金针度穴,而所度之穴便是膻中穴。此穴位于人体胸部两□□连线中间,连通心脏及全身血脉,是极其脆弱但关键的穴位。疫毒凶猛,何况面前只是一个小女孩,自然是无法承受的。
义姁意识到自己方才救人心切,竟忘掉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好有那老者从旁提醒,不然定是要出事的。她拱手做辑,向那老者深深行了一礼。
****
天公不佑,疫病骤然爆发,偏又逢连日暴雨,所以朝廷派来的援助物资和人手,皆被阻于村外,难以入内。翠竹村人手本就不多,又因为疫病的扩散,还得分出半数到村外去救治。此时义姁的到来,于众人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实乃一大喜讯。
此次疫病来势汹汹,迅猛异常,且不知源于何处。一旦感染,便会高烧不退,如置身火海。紧接着便会疯狂呕吐,直至胆汁翻涌而出,甚至掺杂着内脏碎片。许多人刚染上,尚且来不及救治便离世。所幸翠竹村的医者徐济安行医多年、经验颇丰,在外界救援未至之时,带领余下村民进行集体隔离,这才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
翠竹村原只是个弹丸小村,统共不过十来户人家。虽地处偏僻,却山明水秀,远离尘世喧闹繁华,故而这几年吸引了不少人家前来定居。怎料如今时疫肆虐,村子遭此大劫。起初因来不及救治,半数人口不幸丧生,如今在这珈蓝寺中,仅剩下二十余口老老少少。
徐济安向义姁简要介绍了当下珈蓝寺的布局。东厢安置的是刚染病且呕吐不止的患者,他们的呕吐物极具感染性,需小心防范;大厅里是染疫已有段时日、正在持续接受治疗的患者,需小心观察记录他们的恢复情况;西厢则是那些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之人,不必勉强,尽力即可。
虽说当下病情已不如刚爆发时那般危急,然而医者稀缺,药材等资源也极为紧张,所以分工必须明确精细。
为便于后续协调安排分工,徐济安又将其他几位医者简单介绍给义姁。角落处一身着麻衣的妇人正守着药炉子,她便是翠竹村的桂娘,年逾四十,正熟练地扇着扇子把控着火候,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刚从西厢回来的独臂老者,看着与徐济安相仿的年纪,虽空着一只袖子,却身姿挺立,步伐稳健。瞧见义姁这位女子到来,远远地便点头问候。
诸事交割完毕,义姁也顾不上连日赶路的倦意,便与桂娘投入救治。寺内十余患者倚墙而坐,气若游丝。桂娘施药喂服,义姁执笔疾书,将病情一一记录在册。
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得零叮作响,不觉已至亥时。此刻殿内的疫气似乎被月色冲淡,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在回荡。
见大多数患者沉沉睡去,桂娘才从包中取出一小袋粉末状的东西,手轻颠着分倒入四个粗陶碗中,又拿起水壶注水,最后用一根削了皮的小木棍细细搅匀。动作娴熟又利落,不过片刻,四碗淡黄色的羹汤便已备好。
这便是今晚他们四人的晚饭,炒粟粉。
义姁正蹲在白日见过的那小女童身边。她酣睡正香,脖颈间却又一处紫斑,如蜘蛛网般蔓延,触目惊心。义姁凝神地盯着那紫斑,不禁眉头紧锁。这般诡异形状斑痕在其他患者身上并未看见,也不像是胎记,倒像是什么巫蛊之术留下的痕迹。
“宋姑娘,还在照看阿蘅呢。”桂娘端着炒河粉走了过来,“忙活了整日,先填填肚子吧。”
义姁接过碗,望着碗中淡黄色的浓稠糊状物,因为没有见过,一时便多看了两眼。
桂娘以为是义姁吃不惯,忙解释:“如今村中也没什么存粮,唯有这年前炒的粟粉,用水泡一泡便能吃。宋姑娘莫要嫌弃。”
义姁展颜一笑:“桂娘说的哪里话。”说罢起身,寻了处偏僻角落,解开艾草灰面纱,捧碗一饮而尽。
粟粉这个东西,不必太多便能充饥抗饿。赶路的这七八日,她一路上风餐露宿,又逢流民逃疫,沿路客栈菜馆皆人满为患。她只能靠随身的干粮充饥,饥一顿饱一顿已是常态。如今能吃上这一口热乎,已十分知足。
归还空碗时,见尚有一碗粟粉未动。她环顾四周,独臂老者早已用完,许是白日太累,正靠着寺门打着鼾。桂娘正在殿中洒药消毒。她正寻思徐济安在何处,忽见寺门外立着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