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抛金锁甲,苔卧绿沉枪。此枪由精钢寒铁铸就,枪身长一丈,重六十八斤,师傅拿着肯定趁手。”
师傅眼睛骤然睁大,着实是被这释放着寒意的长枪惊艳道,枪声闪烁着济济白光,他连连拍手:“哇呀!真是,谢钰你真是…”
谢钰淡淡道:“本是想在您寿辰之时奉上,既然师傅要走这礼就一同带走吧,到了那日我怕是拿不动,也送不到您府上去了。”
师傅哈哈大笑:“诶呀,谢钰,师傅方才所言都说错了,你从不偏心偏袒,用真心待人必能成大器!习武之人不拘小节,这大礼老夫就收下了!”
谢钰笑着点头,看姜师傅高兴便放下心来。
姜师傅拿着银枪站在门前,宛若门神一般正气十足,他的喜悦溢在脸上,雄浑的声音响起:“那老夫今日就告辞了。自此一别,只愿徒弟你将来金榜题名,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啊。”
金榜题名,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谢钰将此话默默收下,按在心里,他抱拳道:“告辞。”
待姜师傅走后谢钰缓了缓,待心绪平静,汗都已干得差不多,骑马回了谢府后还未洗漱就直接去了书房,着急想看看沈香龄抄写的如何,进了书房就见她趴在书桌上已睡着了。
也是,在宫学里跑来跑去的,耗费体力肯定会困。他看了眼在一旁已堆成山的纸,勉强从她手臂下抽出一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规整的小楷,看来已是能默写出来了。
他摸摸沈香龄的头想将她唤醒,手一顿,将砚台旁的指环收回袖袋里,之后才在她耳边柔声道:“香龄,醒醒。”
沈香龄一动未动,谢钰还未催沈香龄就突然将他的手挥开,顺势捂住自己的眼睛撒娇道:“别、再让我睡会儿吧。”
谢钰耐心劝着:“不行,等会儿还有数算,最后半个时辰讲完你就该回府了。”
沈香龄闻言立马抬起头,她睁着半梦半醒的眼:“回府?半个时辰?为何呀,书房里不是有小塌吗?我可以待到辰时的呀…”
谢钰摇头:“不可,方才说的男女大防你又忘记了?这方小塌明日我会让明礼搬走的。”
沈香龄立马醒过神来,她皱眉道:“为何?”沈香龄立马站起身,她利落地推开屏风走到小塌边,直愣楞地趴在小榻上,手紧紧地扒着两边,“不行,这间书房里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不能把它带走。”
沈香龄只觉得谢钰是越来越奇怪了,这是不想同她做朋友了吗?今日同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行、不可、不许。谢钰也知她最喜欢的事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是他将小塌搬到书房,如今又要搬走了,这不是摆明了说让她别来了。
谢钰叹了口气,他坐在太师椅上,透过绢丝的屏风对着沈香龄苦口婆心地说:“香龄,书上曾说男女有别…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礼记》有言,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何况是一方小塌?“
”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如今我们已逾矩,虽你未嫁,我未娶,我给你授业,也应恪守礼数,不能胡来。”
“起先是我也不懂这些,如今知晓了便不能随着你。”
沈香龄不听他讲话,捂着脑袋“啊呜”的乱叫嫌他烦,待他讲完,她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在榻上翻滚着反驳道:“我是在小塌上睡觉,又不是与你睡觉!哪里和你授受不亲了?!”
谢钰微张着嘴,没想到她竟口出狂言,一时怔住。
她自觉自己很有道理,她坐了起来:“还有什么不杂坐,皇上如今都办了宫学,皇子公主都不坐在一块儿嘛…你说说你,平日里说你是和尚,如今你倒是真的成了和尚。什么男女大防啊多老套,都几百年前的事了。”
沈香龄坐起身,她想到今日魏一程所言,自己是个黄毛丫头,他是公子哥,如今长大了开始嫌弃自己身后跟着个小丫头片子,觉得丢人了。
这样一想就想通了。难怪这几日老是跟她说长大了长大了,她胸有闷气:“你说这些,不就是不想同我亲近,你长大了,嫌弃我年纪小是个黄毛丫头,是要同我生分了。难怪半个月不理我,原就是故意的。”
沈香龄拿起书袋,她叉着腰:“我也要同你生分,年纪大了不起嘛。”
谢钰张着嘴话都未说一句,沈香龄噼里啪啦一顿撒气,待谢钰反应过来人早已不见了。
“这…”
谢钰在原地眨眼。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