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快递取得实在折腾,要不是许漾刚好顺路,她连走去都得二十分钟,拖车一路吱哑,停在宿舍楼下时她整个人像散了架。
她把箱子在宿舍门口拆开,一块块把亚克力板搬进来,边角包着一层薄薄的保护膜,反着一点冷白的光,手臂已经麻了,掌心也蹭出了红印子。
休息后准备先切一块试试,亚克力板很滑,刀子刚刚下午就偏了一点,划痕歪了,边缘还有一点点崩口。
皱着眉把保护膜撕掉一角再试,结果第二刀更糟,崩边的碎屑散在桌面上。
她把刀一放,打开电脑查了一堆教程,什么“温水软化”“刻线后掰断”,视频里的人做得轻松自然,但她试了几种都不行,不是裂边就是不整齐。
心一点点往下沉,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胸口发闷,连呼吸都不顺了。
盯着桌上那块糟糕的边角,还是拿起手机给许漾发了信息:
【我试了一下,全裂边了,亚克力板太滑了,好难……】
信息发出去没一会,许漾就回了。
【别着急,亚克力是比较难处理一点,我们有好几套板子对吧?一套先拿来练手。】
许漾又发来:【咱一起,明天上午我有课,吃完中饭我来你宿舍帮你切怎么样?你先把要的尺寸列好。】
【嗯……好。】
宿舍今晚安静得过头,徐好今晚没回来,一整间屋子只剩她自己,显得空荡荡。
她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脚踩着拖鞋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头,刚拿起吹风机插上电,手机屏幕亮了,是“王姐”的视频通话。
“喂,妈。”
“哎,未央啊,吃饭了吗?”
“吃了,刚洗完澡出来,我先吹头发。”
“行,那你先吹,别冻着。”
石未央笑了一下,“妈,现在三十多度,我是热得快中暑了。”
石未央拿起吹风机,对着镜子低头开始吹头发,天气太热了,哪怕头发长,也没几分钟,发根就干透了。
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对准吹风机前的角度,王姐就在镜头那一头,脸凑得很近看她。
“妈你别老盯着我看,又不是不认识我。”
“我看看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嘛,学生嘛,该吃吃,该睡睡。”
“没瘦,真的。”石未央嘴硬。
“吹好了吗?”王姐眯着眼往屏幕里瞅,带着一股永远不放心的神情,“吹干一点,不然醒来头疼。”
石未央把头发在镜头前晃了晃,“干啦,满意了吧。”
“最近在忙些什么呢?压力大不大呀?”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王姐追问。
“就是……马上有一个比赛要交,图纸快画完了,然后就是做模型,加上还有期末考试,就比较赶。”
“比赛?开学说的那个吗?”
“嗯。”石未央边说着,边收拾桌面,原本堆着的图纸、笔袋、马克笔,顺手把它们按门类归好。
王姐在那天点点头,“那学校放假通知出来了吗?”
“出通知了,七月十号。”
“你老爸七月十五号生日,没忘记吧?”
“没。”
“正好放假完回来看看。”
“好。”
石未央顿了一秒,然后说:“但我暑假还要去当学徒。”
王姐一愣,脸上的笑意微微顿住,“什么学徒?”
“我爱上了木工。”石未央笑着说,试图让气氛轻一点,“真的,认真学的那种。托陈教授介绍拜了个师父,一整个暑假都要在那儿。”
王姐的表情有些复杂,不是吃惊,也不是反对,是那种家长听见孩子忽然认真谈起什么不在常规路径上的事时,惯常出现的一种温和却警惕的困惑。
“学木工?”她重复了一遍,“你说你爱上了……木工?”
“对啊。”
“你爸肯定不同意。”
“我知道啊,所以才跟你提前打预防针。”石未央一笑,声音软下来,“你就跟他说我去夏令营,艺术类的,反正他也不知道。”
王姐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手机屏幕上那头的老母亲眼神有点哀愁。
“你呀你。”王姐叹了一口气,“他肯定会知道的。”
“我知道,但不是晚知道就晚生气嘛。”
“这叫什么主意,那你打算一直学这个?”
“我不知道。”石未央低头看了眼桌上图纸,“但我很喜欢,至少现在还很认真。”
她把手搭在图纸边缘,她不是随便说说,带着一点不合常理的冲动,也带着踏实地坐下来的安心感。
“你啊,什么事都藏不住,嘴一张就露馅。”
“所以才先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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