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你爸是做哪一行的。”
“我知道,哎呀,你最好了。”石未央撒娇。
王姐忍不住笑,“哎行吧行吧。”
“那地方安全吗?”
“安全,很安静,很好,就是有点热。”她装作随口一说的语气,没说严知棂现在根本不让她回去的事。
王姐摇头笑着,“那你待会把地址发我,我哪天想你了就给你寄点水果零食。”
“好。”石未央答应得很干脆,虽然母亲没明说同意,但王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要是真不同意,早告诉老石了。
“早点睡啊,不要天天画图画到半夜,注意身体。”
“知道啦。”
“那我挂了啊。”王姐举起手打了个招呼,脸从屏幕里消失前又补了一句,“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都。”
挂了电话之后屏幕暗了下去,石未央坐了一会,仰头盯着天花板,空调还在呼呼吹着,风从天花板缝隙绕下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热气和潮气。她忽然觉得屋子不够干净。
确切说,是她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一打电话就心里翻江倒海,一挂断就得动手收拾点什么。
不一会儿,床铺被她拆了,枕套、被套、床单全数揭下来,折好放进脏衣篓里,她的洁癖不是夸张到令人难以共处的那种,但就是有一种近乎强迫的坚持,床单必须每周换一次,不管多忙多累。
这次也一样。
学校的洗衣机她一直不太敢用,外表看着干净,但她以前见过见过有人往洗衣机里丢袜子、鞋垫、内裤。
她实在想不出把自己的用品和别人内裤泡在一起是一种什么体验。
所以她一般分两种情况:要么送到校外洗衣店去,花点钱买省心;要么自己动手,手搓。
宿舍阳台的灯是声控的,她每次走过去,灯就啪地一声亮起。
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第二天中午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石未央正趴在地上用笔一格一格瞄着切割线,那是一张重复了三次的草图,几乎要被她涂穿,旁边压着尺子和割刀,电脑上停留在某个模糊不清的教学视频上。
“来了。”她应了一声,拉开门,看见许漾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哈学姐,临时被老师喊去搬东西了。”许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没事,我正研究着呢。”石未央侧身让她进门,“进来吧,外面太热了。”
“是啊,我在实验室搬了一堆模型底座,还好后面班里男生来了,不然我得倒在地上不可。”许漾凑到桌前,“你这……进展不错啊。”
“不算吧。”石未央捡起那张皱皱巴巴的纸,苦笑“你看,这地方我割了一刀,崩了边,这里也是……”
“对。”石未央将桌面上那一块崩了口的亚克力拿起来给她看,透明材质的断面边缘隐约发白,像是撕裂的丝线,“我试着贴纸胶再割,或者沿着划线慢慢切,但可能角度不对,也可能我手劲不稳,总之割下来就炸了。”
许漾接过那块碎片,轻轻掂了掂,“你用的几毫米厚的?”
“3毫米,买回来才发现比木头要难掌控多了,磨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被烫化了。”
“你居然还上手磨边了?”许漾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当然,网上说切完要打磨,我连砂纸都买了三种型号。”石未央摊摊手,“问题是边角还是会裂。”
“有没有试过直尺+反复多次刻划?”
“试了,裂。”石未央的语气已经透露出疲惫,“我昨天晚上查了五六种教程,只有一种提到了可以先用锥子轻点起始位置再刻,但我怕控制不好反而歪。”
许漾皱着眉思索片刻,“要不我试试?我以前切过PVC发泡板,材料跟这个差不多,说不定我可以。”
“好。”
她坐下了顺手又拿起了桌边还没开封的一块亚克力板,试着画了一道直线,“学姐,垫板在哪?”
“下面,红色那块。”
许漾将亚克力板放在垫板上,压住直尺,用刀沿着刚刚的线轻轻划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手稳啊。”石未央在旁边看得都有点佩服。
“上学期建筑基础期末大作业时候切过PVC发泡板,关键是力度不能变。”
“我感觉比木头难搞。”
“难搞多了,但我看了你的设计图,如果能把它搞好,出来的模型会特别好看,反正我现在也空了,别让你一个人折腾。”
“好。”
许漾比了个OK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