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变态的女人吗?
也许我早就应该知道答案。
小时候,我爸带去我买一只活鸡。
那鸡的喉咙被割断,鲜血溅出,它的脚还在空中一蹬一蹬的。我躲在我爸身后,看着它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消失,脑袋却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样的。
我爸在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后,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知道自己没问对人,我便甩开他的手,站在屠夫的案板旁,眼睛刚好跟那鸡头的位置平行。
我看着它被打开,心脏,肺这些器官被取出来。
“那黄黄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小鸡还没生出时的样子。”屠夫笑着说,似乎终于找到了知己。
从那时起,我了解到,世界的外部和内部是不一样的。而我感兴趣的不是那虚伪整齐的外表,而是真实混乱的内在。
我并不享受杀害动物的过程,我只是喜欢解刨它们,把它们处理干净,然后像是展品一样,整齐成列。我会欣赏我的杰作,瞧,清晰明了,瞧,这个世界还是可以被理解的。
渐渐地,我发现解刨动物,才能让我内心真正地平静下来。也许,这只是我应对世界的方式。就像有些人喜欢下棋,有些人喜欢上床,有些人喜欢购物一样,只是我恰好喜欢解刨动物罢了。
所以我是一个变态的女人吗?
你来告诉我。
它趴在我的案板上,眨巴着眼睛。
河豚是我见过惟一会眨眼的鱼。
它膨胀成圆球,它已经察觉到危险,它在挣扎,它的嘴巴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在催促我要动手就快,又好像在求饶。
但是我没法放过你,因为只有你才能拯救我的婚姻。怪就怪你美味的肉质,以及致命的毒素吧。
“为什么你们喜欢吃河豚?”我曾问过我的老师森本徹。
我记得他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好吃啊!当然是好吃!河豚的肉质有一种特殊的味觉。”
但我仍然没法理解,人们竟然会为了一条鱼赌上自己的性命。
“当你和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那种恐惧,那种兴奋……”森本老师的眼睛发着光。
“为什么我们要花三年的时间,来学习处理一条有毒的鱼呢?”他突然问。
“因为要获得专业资质?”我说。
他摇摇头:“不,因为这是一门艺术!”
“一门艺术?”我问。
“对!一门战胜死亡的艺术。一条河豚含有的毒素能杀死30个人,而毒性更是□□的1000倍。但如果我们能够掌握去除毒素的技术,我们不就战胜了死亡吗?那些吃下河豚后,痛快大笑的人,无不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祝。所以料理河豚的人,是在战胜死亡。”
“那吃河豚的人呢?难道他们没有战胜死亡吗?”我问。
“开什么玩笑!他们只负责吃罢了。不过,他们确实干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
“他们把最宝贵的性命交在另一个人手上,这可是绝对的信任啊!”
是的,绝对的信任。我有告诉你,至今为止,我老公从来没吃过我做的河豚吗?而我的手艺可是以精湛出了名的。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吃,除非——
他不信任我。
案板上的这条圆滚滚的鱼,将会是测试我们婚姻基石的试金石。
“对不住了。”
我对刀下的河豚说。
终于,他好像听懂了,开始泄气,但还是蹦跶着。
我把刀尖插进它头部正中间,让它失去意识。它却还在扭动,但这仅仅是肌肉的记忆罢了。就像有些没头的鸡会跑一样。
我切下它的嘴。
白色的肉露在外面,吸气呼气,一张一合,像是恐怖片里的生物。
我切下鱼鳍鱼尾。
我用刀尖挑开鱼肚上皮肤,划开,扒掉整张皮。
剧毒的眼睛和内脏也要去掉。
我沉浸在这跟死神的交手之中,享受着,如果此时有音乐能够描绘我的心情,贝多芬的《欢乐颂》再合适不过了。
当一切准备完毕,我终于坐下来,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晚餐的流程,和我要说的每一句话。
我祈祷着,我衷心祈祷我老公会跟我说实话。没有什么是我处理不了的,除了他的谎言。
谎言是最可怕的,有了第一层,就会有第二层,不知不觉中,你就会盖起一座巴别塔。而我们都知道,巴别塔迟早是要倒的。
我老公从浴室现身,他腰间围着浴巾,上半身光泽饱满得好像大卫那个雕塑。
“哇,生鱼片?看起来好吃极了。”
我扔给他一件T恤,不想被他裸露的肌肤分散注意。
刚穿上衣服,我老公就拿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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