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灵禽们躲在原辞的床上、桌下,或是吊在房梁间,总之怎样都好,反正它们不敢出去。天蓬甚至缩起身子,钻进箱笼里,假装自己是卷有些膨胀的书。
昨夜的变故吓到它们了。
原辞抚摸着小白和立冬搭在他身上的脑袋,安慰道:“颂璟身体里有股邪恶的力量,有时这股力量会让她忘记一些事,所以才不小心伤害了你们。可以原谅她吗?不可以?”
原辞侧耳倾听,忽然笑了,“她不会伤害我的。昨夜是我的错,没能多给她一些仙气。光靠凡物的滋养只能治疗身体,不能抑制她身体里的鬼气……颂璟本性纯良,若是她头脑清明,她不会伤害我……”他点了点立冬的鼻头,说,“很久以前的小狗立冬,是颂璟在冰湖上救回来的。颂璟不大会游水,在湖里呛着,一边捂着胸口咳嗽,一边急忙带立冬来找我。”
“她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任何生灵。小白问为什么?”原辞摇了摇小白的前爪,说,“因为她是颂璟。”
原辞说着,发现立冬腿上的伤口又崩出血了。他指尖轻点,微光缠绕住窗台下的药箱,慢慢将它挪过来。但他连日消耗仙力,昨夜又被伤了半条命,药箱在半空中就摔下去了。
小白立马跳下地,咬起掉出的一卷纱布;朝闻道用嘴尖一磕一磕把滚走的药瓶从桌下推出;天蓬也跑出来,去拱剪刀……屋子里灵禽忙做一团。
门外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让灵禽们瞬间缩了起来。小白在原地将四个爪子藏到肚子下,好像这样它就全藏好了。
赵颂璟走进屋,带来一阵风。她嘭一下关上门,捡起药箱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收拢。小白嘴里还咬着纱,赵颂璟抽走时,小白呆愣着,连嘴巴都没有合回去。
赵颂璟将药箱放在床边,转身便走。一言不发,来去如风。
原辞面对她的冷淡,还是愿意贴热脸,“颂璟,医仙一会该送今晚的药来了。你记得吃……”
他的话未完,赵颂璟早消失了。
原辞笑笑,对立冬说:“颂璟好厉害是不是,才这几日,便能自如行动了。”
立冬嗷嗷拱原辞的手心,好像觉得原辞太委屈。
***
外边的人今夜就没有原辞这种好心境了。
姬煦日常忧心忡忡,他一面给皇帝的红棕烈马喂草,一面对杭毓道:“好姐姐,你同陛下一起去吧,本王求你了。”
杭毓蹲立在栏杆上写鸿胪寺的日常折子,眉峰一跳,道:“司命宫算我半个老家,你让我去攻打我家?”
“这不是更应该去吗?你不担心你的宿淮师兄?”
“陛下勇武却并不如你这般莽撞,他只是去要东西,不会对司命宫如何。”
“他可是令龙骧军将司命宫围个水泄不通!咱们虽不求于仙,但也不能公然与他们开战吧?鬼界已经够咱们受的了,人界还是一团糟,尚未平定呢。”
“你小小的脑子,不用担心大大的事情。”杭毓奚落道。她含开笔墨,开始落笔了。得益于在司命宫文武兼修,她的文功也很好,臣躬首上书、陛下圣鉴、叩请圣裁……一套一套的,怎么写都成。
姬煦就写不来这些,每次交折子都是下面的军师代劳,或者他抓耳挠腮写半天。颜则身为他们四人里的“诸葛亮”,却是根本不写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但陛下纵容持才傲物者,从不追究。
“你闲着没事的话,不如催催颜则早些回来。”杭毓道。
“我一日三餐都催着呢。”姬煦叹道,“颜则常常招呼不打一声便消失,可这次也太久了。更何况鬼谏出现,这么大个事,颜则不担心吗?还有陛下受伤……那一箭可是生死之间的事。东丘战役后,颜则就不露面了……你说……”姬煦贴近杭毓,悄悄道,“不会是和陛下闹掰了吧?那天你也听见他们吵架了,陛下要抓北稷遗民,颜则要杀。最后还是颜则胜了,北稷遗民一个没逃过……”
杭毓顿着笔,眉头也皱了起来。在东丘海岛上发现的北稷遗民都是些老幼妇孺,原本杭毓也是打算先抓了再说。但颜则坚持要斩草除根。
姬恒能够迅速扫合四海,颜则功不可没。杭毓敬佩颜则滴水不漏的智谋,但有时也觉颜则的心不是肉长的。许多屠城的做法都是颜则的提议,此举的确也防止了许多后患。但……杭毓担心再往后的事情。
姬恒对颜则的做法态度如何?上回在东丘,姬恒与颜则争吵,甚至打斗,坚不可摧的皇帝陛下让下面的人看见他有所不满。除此之外,倒是不知姬恒怎么想。
姬恒是人间蝼蚁里的变数,颜则也是。姬恒未必能完全掌控颜则。
杭毓在心中猜疑千万,但半个字也是不说的。她只让姬煦赶紧喂好马,给皇帝陛下送去。
姬恒铁了心要鬼谏,昨夜探知司命宫爆发出一股鬼火时,姬恒便断定鬼谏在那,当即下令围困司命宫。现在甚至要亲自前去。
姬煦还在嘟囔,“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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