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朱朱捏着沈郁安的鼻子，软软地道:“主人，你还没死吧？”

    “你要再不放手就真死了。”

    尹朱朱忙缩回手，鼓起了腮帮，“黑木仝简直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您下手这么狠。”

    “那疯子什么时候下手轻过，这里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处理好了，不会暴露的，连主人的尸体都是我亲自挑的，跟您一样好看。”

    “这时候马屁就不用拍了，现在沈郁安已死，我们也该回去了。”

    ……

    血光冲天，透着几分腥红，鬼界的天没有星星，夜空是纯黑色的，浓得化不开。

    但下面灯火通明，市坊里挂满了纸糊的白灯笼，各种招子旌旗飘荡在风中，街上可谓是乱极了，跳舞的、演杂耍的，更甚者还有群小孩拆下颅骨来直接当蹴鞠用。

    这里的“人”长得也千奇百怪，有的是白骨、有的是游魂、还有的跟普通人倒没什么两样。

    “听说了吗？尊上准备铲除了人界了。”一个游魂说。

    “胡扯，听谁说的。不过吧，那些臭修士这几年处处压我们一头，若要开战，我肯定支持尊上。”

    “还有我还有我。”

    茶摊上的小鬼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其实在鬼界，没一个人不想占领人间，毕竟这太初渊里又黑又冷，纵然是鬼，谁又不想活在阳光里。

    茶摊老板是个披着破布的骷髅，听到这群小鬼议论此事，便也凑过来，说:“我看这事靠谱，你们知道吗，少主回来了。”

    “少主？你是说白溯？”

    “对啊。”

    ……

    同凡界一样，街道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只不过鬼市的长街总是残尸遍地，商贩最受欢迎的交易品也成了内脏，整条长街充满了阴森的气息。

    长街之后就是整个鬼界最威严的地方——太初渊。

    长阶由一颗颗头骨堆砌而成，看不到尽头。

    传说上面是罗山九天，是只有鬼帝和他的亲信才能去的地方。

    红木门打开，殿上的人半闭着眼，黑袍金丝滚边，绣着龙腾沧海的图案，直发高束，很好的突显出五官的棱角和轮廓。

    白霁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但除了气质上沧桑了些，神貌依旧没什么改变，也正因此，才会有沈郁安这么个俊美的儿子。

    是了，如今应该称白溯。

    白溯从门外走进来，跪下行了个礼，“参见尊上。”

    待他起来时，两边的阴兵才紧接着齐声喊道:“恭迎少主回界!”

    白霁慢慢睁开眼，血红色的眸子盯着上方，懒懒地吐了口气说:“白溯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知道为什么留你吗？”

    “知道。”

    尊上轻轻掀开眼皮，“说说。”

    “我擅自放走了穆语生。”

    白霁前倾下腰，两手撑在膝盖，他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到白溯身上，宛如一只孤傲强势的鹰，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令人窒息的威仪。

    “本尊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穆语生是伍凌峰的徒弟，若杀了他，伍凌峰暂且不说，你觉得青元会放过你吗？”

    白霁冷冷地呵了声，起身下殿，“难得啊，你还会为本尊考虑。”

    “尊上这是哪的话，替您分忧解难本就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再者说……我这个做儿子的，偶尔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又何必……”

    这通阴阳怪气确实将双方都恶心到了，白霁挥起手，往白溯脸上扇了一巴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

    白溯先愣了愣，接着揉揉脸，开始发笑，“这话怎么会问我呢，不是应该问尊上自己吗？”

    “我看你是坠崖把脑子摔傻了吧。”鬼帝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指着门外道:“滚，滚回去好好想想。”

    “……是，属下告退。”

    这次谈话又闹得不欢而散，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

    是啊，确实应该问问自己，当初怎么就非要留下他。

    二十年前，那时还只是无名小卒的白霁认识了鬼帝之女，白霁身上的潇洒很快就吸引了这个姑娘，同时也给白霁带来了他梦寐的权利和地位。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鬼市上的小游魂成为了万人敬仰的鬼帝。

    但白霁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她临死前凑到他耳边说:“我风光了一辈子，在外界眼里，我有父帝照顾，有夫君疼爱，从前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我没想到的是，让我如此真心相待的夫君竟然从未爱过我，哈哈哈，可笑吗？”

    她又说:“白霁，不要救我，也不要救他，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后面对的是一个给不了他爱的父亲，我求你了。”

    白霁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