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安摸了摸脸，登时哑口无言。

    本来之前想过许多话的，或是解释或是嘲讽亦或是安慰，可在此刻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解释、安慰，似乎都无法拂去穆语生落下的泪水。

    看到穆语生这幅样子，他也有些难受。

    这是，心疼？

    不可能，自己怎么会心疼敌人，一定是在穆语生面前装了太久，差点把自己给骗了。

    “对不起，我……”

    “为什么会是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穆语生扔下刀，已经管不了此刻是不是在决斗，他双手抓住沈郁安的衣领大声质问。

    “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当成弟弟，当成家人，甚至我还想要保护你，哈哈哈……没想到到头来，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对不起，对不起……”沈郁安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可除了能说这个，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穆语生朝他脸上挥了一拳，沈郁安也站着不动，任由他打。

    “还手啊，刚刚的嚣张哪去了!”

    “我还手你就没命了，我不想杀你，真的。”

    “可我，现在很想杀你。”穆语生调动起全部灵力，强行召唤本命剑，本命剑虽强大，但剑未成时那么做无疑是自取灭亡。

    沈郁安吃力地接下一道剑气，大吼:“你疯了？”

    “我是打不过你，但不代表不能同归于尽。”

    “穆语生，别让我说第二遍，快停下!”

    “能不能别再装了，你就不累吗？”

    沈郁安笑笑，“累啊，但对你的这种伪善，我好像已经成习惯改不了了怎么办。”

    一直没走的鬼将看不下去了，就知道主人肯定舍不得动手。

    那么主人，就让属下来帮帮你吧。

    银枪朝穆语生飞来。

    沈郁安失色，“躲开!”

    他想都没想一把推开穆语生，银枪穿过胸口，从崖上摔了下去，消失在白雾中。

    “沈郁安——”

    “白痴，谁稀罕当你弟弟。”

    ……

    穆语生向下望去云雾掩映着苍翠，这般气势仿佛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在悬崖边上，哭得泣不成声。

    沈郁安……

    “你这算什么，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手里，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尤其是命。”

    穆语生第一次那么失措，那么无助。

    师父，我好累，我想回家了。

    鬼将俯首看了看，泰然自若地说:“哎呀，我这毛病，真是抱歉，又搞错人了。算了算了，主人既然执意要换你一命，那我便成全了吧，谁让我是个君子呢。”

    穆语生想杀了他，可方才灵力消耗太大，已经实在坚持不了了。

    他看着鬼将悠哉悠哉地离开，在崖边慢慢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在这躺了多久，才被最后赶来的平安发现。

    见师叔挂在悬崖边上，把平安吓坏了，他忙跑过去扶起穆语生，“师叔？穆师叔？”

    穆语生只睁着眼睛，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师叔，师叔你没事吧，别吓我。”

    穆语生呆呆地望着平安，眼角泛在红晕，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平安，沈郁安和少卿大人……都没了，是我没用，我其实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平安一遍遍地安抚着，“没事了师叔，没事了，我们回家。”

    ……

    见空的尸体最后被人发现了，和他所害的人一样，被摄走魂魄而死，或许是报应吧，但现在又多出了名行踪不定的凶手。

    整个事情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不过司天阁和玄道山这次都损失很大，还需要早些回去整顿，尤其是司天阁，莫庭风一死，也就意味着司天阁将群龙无首。

    见空死后，顺着这条线索也相继查到了那些买假灵根的人，穆语生从他们的口中问出，这些灵根贩子几乎都是苍云教的人，而苍云教教主正是见空。

    到现在，穆语生他们也还没弄清楚见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卖点假灵根？

    想来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程筱说此事玄道山还会继续查，叫他们只管放心。

    逗留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回武安的时候。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需要他们做的事还很多。

    穆语生和郑武坐在马车上，手里攥着的是莫庭风的发簪，二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郑武才说:“到了之后你来讲吧，我真的说不出口。”

    “好，我说。”穆语生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问大武：“是要入冬了吗？为何突然这么冷。”

    郑武掰了掰手指，“还有九天就是立冬了。”

    “那会更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