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华是学生会主席。

    是和团委老师关系很好很好的学生会主席。

    文华当然不可能去帮这个忙——即使真开了口，也不可能改变团委老师的决定。

    阳光正好，行政楼的爬山虎绿油油地爬了满墙，似乎是很没有章法的样子。但这些爬山虎再活泼，再闹腾，也不会去遮盖住“行政楼”三个字，更不会借着这栋楼的势去别的植物面前耀武扬威。团委老师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私底下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不能越底线。底线就是规则。

    文华喜欢这样的学生会，不等级森严，也不藏污纳垢。

    许顾也是学生会的人，“要文华帮忙”只是说句玩笑话，两个人嘻嘻哈哈很快说起了别的话题。许顾问文华：

    “马上要招新，你准备好跟我们部门抢新人了吗？”

    “谁怕谁。”

    “我跟你讲，我们部长出了血本，自费买了小礼物，准备宣传的时候拿出来吸引新生报名。”

    文华拿胳膊肘撞金佳：“弟妹给不给我们部门留活路？”

    金佳：“什么弟妹，叫嫂子。”

    许顾的部长就是肖菲。

    晚自习课间，有其他部门的同学来找文华商量招新工作，他们利用打铃前十五分钟开了个短会，往回走的时候肩并着肩，聊着些各班的八卦。认识一年，虽然不同班，但同是学生会打工人，自然生出些亲近，很容易成了朋友。

    文华想着：这样的学生会，真好。

    招新定在中午。提前一天，报名提交的建立就堆满了文华桌子。金佳凑过来跟她一起看，一起嘲笑那些白纸上的错别字。到了第二天，学弟学妹们一批又一批走进会议室，那些纸张上用不同字迹写上的名字鲜活地走到跟前，文华恍惚间看见当年怯生生做自我介绍的自己。她正在思考临场问答的环节提什么问题，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叫自己名字。

    走过去，是初中历史老师的儿子。

    更巧的是，初中历史老师是现在的学生处主任。

    对方开门见山：“你认识我吧？不认识我也该认识为爸吧？我爸是某某某。”

    文华抿了抿嘴，还是点头。

    看见文华点头，这位“领导儿子”的气焰更嚣张了。他打量了一眼文华，问：

    “你是主席吧？你们主席团招新你有决定权吧？”

    文华不想听对方跟着会吐出的几个字，转过头准备回座位，却被一把扯住：

    “我不跟你说，团委老师跟你说。”

    从办公室出来，文华还是很难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也是让自己碰上了。她原先以为，团委老师只会多划给自己部门一个名额，让自己把这位“领导儿子”的名字加进去；谁曾想对方要求的除了在名单上添名字以外，还要求文华在一年内不给他派任何工作，并允许他正常参加明年主席换届选举。

    文华无语，文华大为震撼。

    事情不得不办，该走的流程还得揍。社会上有句话怎么形容来着？演戏得演全套。是了，甭管对方是个什么角儿，生角有生角的演法，丑角有丑角的演法。

    文华和同事打了招呼，待“领导儿子”胸有成竹地坐定，她面带微笑，语气亲柔地说：

    “同学你好，你抽到的题目是：假如你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学校领导让你给个别同学开后门，你会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