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织,整个境中空无一物,仿若一汪晕开的水墨,他的魂魄在一旁闭眼打坐,浑身萦绕着金光,那是神魂独有的。容危就是岁聿。
这一发现让她兴奋不已,她抚在容危额间的手一颤,根茎戳破了什么东西,容危闷哼一声,青浣看到了属于容危的一段记忆。
目之所及之处一片尸山血海,天际黑云肆虐。尸山上浮空站着一人,墨发飞扬,一剑斩天,天空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眨眼将黑云吞了干干净净。
青浣看呆了,正要将一个名字喊出口时,一股力量将其强行逼退。
她猛地收回手,就看见容危眼底凝了一层霜。但顾不得害怕,抓着容危的手腕问道:“你在人间见过净弥?”
刚才的画面女子如瀑的墨发被一根青绿色的发带绑着,青浣认得出,那是当年她亲手为净弥做的,只是,等净弥戴上之后就再也回来过。
而容危的记忆中,却出现了她的身影。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圣子何时见得净弥?”
“净弥,是谁?”
看来神君是将天界之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就是刚才记忆中那女子。”黑暗浓稠也遮不住她灼热的,她直直地盯着容危的双眼。“她是我的旧友。”
“你的好友真不少,二十年前。”他的语气不好,却仍旧答了。
青浣琢磨着他的话,二十年前,岁聿二十年前就到人间了?不对啊,从岁聿破开神门,到她至京城不过短短二十天,怎么在他身上就过了二十年?
她的脑子里瞬间想到一种可能,这里该是百年前的人间。寒意浸满全身,她费力地从脑海中翻出对几位尊神的记忆。
天界自混沌主神归化天地之后,只余四位尊神,净弥身为宇神掌上下四方,岁聿身为宙神掌古往今来。剩余两位司命神君掌三界命数,青玄神君掌天下生息。
有传言称,宙神岁聿能够破开往世境,穿梭古今。
自己莫不是被他丢入往生境,来到了百年前!所以容危不认识自己,也没有天界记忆,因为他只是岁聿的转世,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却身负神血,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思索一番,她决定坦言相告:“圣子,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不是国师的人,来寻你确实是受人所托……”
“就是这样,神君嘱托我来寻你。”青浣将如何来到,星辰晷在何处如实相告,容危没有看她,神色无一丝异常,仿佛这些全在他意料之中。
青浣也不知他信没信,又问道:“你因为星辰晷的消息留下我,是不是知道它的去向?”
容危摇摇头:“不知。”他沉默片刻,又言道:“我只是小时候见过一个相似的。”
“后来呢?”
“消失了!”
“消失了?”青浣没明白。
“在我体内消失了,我怀疑如今他在容迹手中。”
“容迹是你师父?你的名字也是他取的?”看来两人名为师徒,实则是仇敌,不然怎会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
旁边崔煜躺在地上呻吟出声,他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青浣看了看四周,琢磨着如何逃出去。两道细小的风刃自身后袭来,两缕乌发到容危掌中。
片刻之后,两个人影自他掌中出现,缓缓长成了青浣与崔煜的模样。
“崔煜”再次被起,结界重归于整,一切如同之前的模样。
青浣震惊于容危如此精湛的傀儡术,之后被袖风一裹,消失在原地。
“你来此处疗伤是为了救我?”
“……”
无人回应。
容危脚下掠过紫极阁大殿,朝东而去,一路上飞禽避让。
容危落在了一处僻静之地,银泉倾泻砯崖转石,雷鸣震耳。他们在崖边落脚,旁边只有一座略显残旧的茅屋伫立眼前,旁边矗立着一块巨石,上面雕刻一个大大的“过”字。
容危抬手推开了院门。
一进院,震耳的水声瞬间被削弱,静的能听到鸟鸣啁啾声。四方小院外起了一个坚固的结界。
青浣跟着他来到屋内,屋子不大,却收拾得极为干净,靠窗的案几还放着棋盘,上头一局未终,想来是处长居之地。
容危将崔煜安置在床上。
青浣有一瞬间的恍惚,盯着门口,仿佛下一刻有个黑色的家伙撞门而进。
“你在看什么?”容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