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村里破天荒送来半斤白糖慰问伤员——这显然是做给那位营长看的。
油灯下李桂花把白糖分成五份:冲一杯给丈夫,剩下四份小心包好留着待客用。
李桂花刚把白糖包好,小武就眼巴巴地凑过来:"娘,我能舔一口吗?"
孩子瘦小的身子贴着桌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糖包。
"没出息!"李桂花拍开他的手,"这是给你爹养身子的。"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用筷子蘸了点糖水给孩子们尝。
小妹珍珍小心翼翼地舔着筷子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甜!比地瓜还甜!"
夜深人静时,一家人围坐在油灯下,开起了家庭会议——这是苏晓穿越后养成的习惯,每周都会商量家里的收支和计划。
她从枕头下掏出个小布包:"这半个月采药攒了四块八毛钱。"
"我今天在河边发现一片野薄荷!"小武迫不及待地报告,"王大爷说供销社收这个!"
"好样的!"苏晓赞许地摸摸弟弟的头,"明天咱们去摘回来晒干。"
“爹娘,咱家也养些□□。养在后院那个废弃的猪圈里。等下了蛋既能补身子又能卖钱。”
她转向父母时,看见苏妈正在灯下缝补苏爸破了好几个洞的服,针线在粗糙的指间灵活穿梭。
李桂花咬断线头,抬头时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晓晓说得对,养鸡是桩好事。"但随即又忧心忡忡地摩挲着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就是怕...鸡苗要两毛钱一只...万一得瘟病..."
"先买五只试试。"苏晓盘算着。
知道女儿有主意,苏妈就默许了。
以前闺女胆子小,做事畏畏缩缩的,或许是经历上次的事情,长大了能干了。
一直沉默的父亲突然开口:"钱不够的话...我那件棉袄还能当两块钱。"
那是家里唯一一件像样的冬衣啊。
苏晓喉头发紧:“爹娘,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女儿我现在有收入,卖药材也挣了不少钱,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摸了摸珍珍露出脚趾的布鞋,穿的还是哥哥小武淘汰下来,旧鞋改的,小姑娘的脚趾上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珍珍的鞋也得换了。"
苏晓说着,心里一阵酸涩。珍珍才六岁,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因为家里穷,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小武忽然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床底下翻出一个铁皮盒子:“姐,我这还有攒的八分钱!给珍珍买鞋!"
珍珍眨巴着大眼睛,小脚丫不自在地往凳子底下缩了缩:“不用买新的,我、我还能穿......"
李桂花放下针线,把珍珍搂进怀里,手指轻轻抚过她脚上的茧子:"傻孩子,鞋都露脚趾了,怎么还能穿?"
苏大山默默起身,从墙角的木箱里取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票证:"这是去年攒的布票,够给珍珍做双新鞋了。"
苏晓看着家人互相体谅的样子,眼眶发热。
夜深了,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将一家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屋内温馨安宁。
"就这么定了!"苏晓合上本子。
"我知道!"小武挺起胸膛,"我去采薄荷,还要挖蚯蚓喂鸡!"
珍珍忽然从母亲怀里钻出来,光着脚丫跑到苏晓面前,仰着小脸说:"姐,等我有了新鞋,帮你一起采药!"
苏晓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心里暖暖的。
虽然现在日子艰难,但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总会越来越好的。油灯下,每个人眼中都跳动着希望的火焰。
第二天恰逢公社大集。
天还没亮全家就起床了——
李桂花罕见地换了件没补丁的蓝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珍珍和小武也穿上了最体面的衣裳。毕竟在七十年代的农村,赶集可是件大事。
晨雾中的集市已经人声鼎沸。
卖菜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牲口叫声混成一片热浪扑面而来。
油条摊前围满了人,金黄色的油条在滚油里翻腾,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珍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武悄悄咽了咽口水,却懂事地拉着妹妹往供销社走。
苏晓注意到弟妹的小动作,心里一酸,她摸摸口袋里的钱,犹豫片刻走到油条摊前:"同志,来两根油条。"
苏晓把热腾腾的油条分给弟妹:"吃吧,你们正长身体。"又掰了半根递给父母,"爹娘也尝尝。"
苏大山连连摆手:"你们吃,我和你娘不饿。"
最后推辞不过,老两口才分食了手指大小的一截。李桂花把油条在嘴里含了很久才舍得咽下,这是他们家半年来第一次沾到油腥。
苏晓从前对油条这类高油高热量的食物向来是避而远之的。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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