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面前,又拿另一块给旁边等着的丫头。
“昭昭姐快尝尝,这是静安路上那家老字号店做的”
杨晔接过,手指接触到表面的酥皮发出细微的脆响。她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奶香味道立刻就在唇齿间化开,酥皮簌簌地落下碎屑,她连忙用手帕在底下接住。
“怎么样?”郑玥眼巴巴的看着她。
杨晔点头,“香酥脆甜,这好像和城里卖的不是一个味道”
“是吧”郑玥附应,“我就感觉不一样,但哥哥他们非说是一个味道”
“感觉你带回来的奶味道更重,还不甜腻”杨晔又咬了一口,城里卖的那些糕点,味道虽然也都香甜,但除了第一口,到第二口时总会发腻,而这个不一样,哪怕是将整块吃完,也不觉得甜口。
两人坐在那张石凳椅子上闲谈,茶壶里的龙井一泡竟续上了三次水。郑玥边说,她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扣弄石桌面上的缝隙,她讲到这回去上海看见的,又提到父亲特别舒服要去见的一位远房姑姑。
“我不晓得该怎么去说我和她的关系,她应该是我爷爷表堂哥外养的妹妹,总是我是该叫她声姑姑”郑玥说,“那姑姑我大概就见过两三回,我这次和哥哥五上海,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过去看看,我原本以为是好久不见,父亲想念老家人了,可你猜怎么”
“怎么了?”杨晔刚要拿起茶盏的手顿了顿,青瓷杯停在唇边。
“她嫁人了”郑玥猛地拍下桌子,震得她前面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几下,“你可知道她比我还要小一岁”
这岁数结婚杨晔并不奇怪,只是问:“她嫁的人,可般配?”
“哪里般配,她嫁的是个通商银行的买办,比她大整整十五岁,而且那买办在前头已经死了三个太太,街坊都说是被他给活活打死的”郑玥咬牙切齿,手指用力按住石桌上凸出的纹路,“要换成我,我宁可逃婚去街上啃窝头,也绝不会嫁给这种人”
杨晔望着茶汤里沉浮的茶叶,轻声叹句,“或许是身不由己”
“就是这该死的身不由己”郑玥的声音里竟带上哭腔,有许多不明白,又许多的气愤,“命是自己的,凭什么要听由别人摆布?”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盯着茶盏里晃动的茶水,余光瞥到杨晔出神的状态,她在自己身边沉默,眼睛看向远处,不晓得在见什么,只是停在嘴边的青瓷杯一直没换位置,自己气愤旁人被命运推着走,没有自己的选择,可眼前这个人,她又何尝不是。
“昭昭姐”郑玥突然转了话题,“我看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取了汉姓,我前几天看申报上有个文章,觉得挺好,去打听了才知道那个作者,其实就是周家二小姐”
“是么”杨晔终于喝了口茶。
郑玥凑过来,“昭昭姐,你学问这么好,其实也可以像周家二小姐那样写东西寄给报社”
杨晔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上的纹理,釉面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她浅笑,“我没什么学问,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
“你哪里不好!”郑玥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否定自己,不管旁人怎样说她好,也不管她究竟看懂了多少东西,她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否定自己,“就算不写东西给报社,你也可以去改个汉姓”
杨晔笑笑,“你为什么执着让我去改汉姓?”
郑玥被她问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对她的汉姓这样执着。也许刚开始只觉得那满姓绕口,想着晚清都没了,那些所谓的封建礼教和规矩就应该结束。慢慢的,外边的晚清八旗都改了汉姓,可她还没有。现在,自己越来越着急地去催促她改汉姓,到底是为什么。
“没为什么“郑玥晃晃脑袋,既然想不到原因,那就把它暂时放下。她抓起杨晔的胳膊,手腕上的两串银镯随她的动作一下下发响,“昭昭姐,你就取一个汉姓吧”
杨晔叹气,拗不过她的撒娇,还仔细的想了下,“我当真是想不出来”
郑玥瘪嘴,“怎么就想不出来”
“况且要取汉姓也不能马虎,既然是要用一辈子的名字,自然该好好想想”
“这确实”郑玥坐下来,认真地点了点头,“昭昭姐你可要好好想想”
“好,我答应你”杨晔应着。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头顶,屋外的那点亮色尚且未被完全隐黑,远处的天际线上还残留着一抹橙红。薛上阳难得有一日是在天黑之前回来,他绕去城东的铺子,买回来杨晔喜欢吃的烤乳鸽,桌上的其他几碟小菜也都是杨晔平常爱吃的。
“尝尝这个”就在薛上阳第三次给杨晔夹菜时,看到她碗里的米饭几乎没怎么动。
杨晔夹了筷子菜,在嘴里反复咀嚼,眼睛愣愣的盯着前头。
“昭昭?”薛上阳放轻声音,叫了杨晔两句。
她恍惚回过神,“怎么了?”
薛上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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