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很安静,从远处吹来的风带动佛堂前的那株樟树。大概要有两个成人拉手才能环抱的樟树绿叶在风力沙沙响着。
幽静的佛堂里点着几盏长明灯,昏黄的烛光在幽暗的房间里燃烧,映出墙壁上那几卷斑驳的佛像图画。供桌上放着尊白玉观音,观音低眉垂目,面容慈悲。两侧的烛台,红烛静静燃烧,烛泪顺着烛身滑落。杨晔跪在供桌前的那块蒲团上,身着件素淡的长衣,她双手合十,指尖相互触碰,掌心里也有几分发烫。
佛堂左沿的那扇窗户,枫树枝桠在暮色黄昏中舒展,枝头上的那几片青叶,摇晃的叶子像是被晚风抚摸。天空也被染上一层淡色,飘在暮色中的云彩被那片淡色勾勒,打远瞧了去,显得是那般静谧和悠长。
杨晔三叩拜面前的白玉观音,低眉念诵,神情专注。
“夫人在哪?”薛上阳火急火燎地从外头进来,他边走边脱下外面那件厚实的西装外套,交给过来的管家。
管家接过那件衣服,“夫人在佛堂里”
薛上阳闻言脚步猛地停住,他转过头奇怪的看着管家,“家里有这个地方?”
“从前老夫人用过的,老夫人回乡之后,那间屋子就空关着,平常也没什么人去,夫人前几天逛院子的时候偶然看到,觉得那地方清净,便命人去打扫出来,这几日也经常是去那里静心礼佛”
薛上阳眉头微蹙,“她待了一整天?”
“是,从用过早餐之后就去了”
“中间有出来过吗?”
“出来用了次午餐”
“佛堂在哪?”薛上阳快步。
“在后院,靠近东侧的那间小屋子”管家跟上薛上阳,手指了指方向。
穿过长长的回廊,后院的花园里,几棵老树在风里摇曳,那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弥漫着一股很淡的檀香味。走下两级台阶,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那间不起眼的小屋,屋子的门虚掩,隐约能看到从里边透露出来的,昏暗的蜡烛光。
薛上阳站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进去,视线穿过门口那道狭窄的缝隙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杨晔身上。她跪在蒲团里,瘦弱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中显得那样单薄。看到她,薛上阳的也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疑惑,担忧,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懊恼。
他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似乎感知到门口有人进来,杨晔闭着眼,嘴唇上下碰动,她轻声念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昭昭”他低低唤了一句,声音很轻,害怕会打扰她。
杨晔睁开眼,抬眸看到面前的观音佛像,浑浊迷离的眼中逐渐清晰。
“怎么不打开窗户”薛上阳走进,换做正常的音量询问。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动,“房间里的熏香味道这么重,你都没感觉吗?”
杨晔站起来,静默地立在蒲团旁,她轻声,“我习惯了,况且开窗,风会把蜡烛吹灭的”
薛上阳大步走了过去,他伸手推开那扇封紧的窗户。清凉的晚风瞬间涌入佛堂,闯进屋里的风吹动供桌上的经卷,也吹散被堵塞在空气里的,那些浓烈的檀香气味。蜡烛的火焰在风里左右摇晃,忽明忽暗,可并没有被吹熄,反而还因为这阵风让它燃烧得更加明亮。
薛上阳转过身,挑眉看着杨晔说:“蜡烛没有灭”
他又走过去,站在杨晔身前,“你刚才的那一段话是什么,听着好绕”
“我在念经”杨晔低垂着眼,有些拘谨。
“诵经”薛上阳奇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人心离别,谎言环绕,我见不到什么可以相信的,就只能去信神佛”杨晔说,转头看向供桌上的那尊白玉观音。
菩萨低眉眼,聆听众生求。
“信自己啊”薛上阳脱口而出,“如果人活着就非得要信点什么的话,那与其去相信那虚晃的神佛,倒不如就信自己”
杨晔的太阳穴突然跳动,她回正脸,看着近在迟尺的薛上阳。冷峻的眉眼在晦暗的烛光里显得那样深刻,他应当是自己这一生里最熟悉,也是最该去信任的人。就如额娘在出嫁前夜对自己的叮嘱,女子出嫁从夫,夫为妻纲。可杨晔看着他,心里却都是戒备隔离,提不到信任。
嘴唇动了动,她露出抹苦笑,目光依旧低垂,像在刻意避开他的注视,声音也是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我连自己都不想要相信”
“那你就信我”薛上阳说,语气中带着不容被质疑的坚定。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杨晔的肩膀,力道也有些重,“你要做的是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告诉别人,而不是和现在这样,只会一个人躲在佛堂,把所有的事情都噎在心里,昭昭,我们成婚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或许你现在对我还有戒备,但总有一天我会走进你心里,让你能真正的来相信我”
杨晔的表情怔楞,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薛上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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