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出了她的顾虑，出声解释。

    “女儿知道”杨晔轻声。没等她再想，那几个穿着洋装的侍女就已经围上来，脸上带起微笑，可又让人感到疏离。她们打开手上的木盒，露出里面各种样她从前没看见过的梳妆工具，那把造型奇特的梳子，还有各种的瓶瓶罐罐。其中一个侍女拿起放在木盒下的那把筛子，沾取她手里盒子中的膏体，轻轻抹在杨晔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是什么？”杨晔忍不住问，她手上的膏体传出香味，侍女们笑笑，并未回答，只是有条不紊的忙碌。

    院子里逐渐有了亮光，原本被黑暗笼罩的角落在晨光的抚摸下，露出它原本真实的轮廓，点着的蜡烛被管家给一盏盏吹熄灭。

    “格格，好了”侍女喊了她声，拿开摆在铜镜前的木盒。

    杨晔睁开眼，长发被盘成卷卷还复杂的西洋发髻，白皙的脸上涂抹精致的妆容，口红的颜色有点鲜艳，和她平日的风格有许多差别。

    杨晔平静看着给自己梳妆的侍女，“这样还能穿那褂子吗？”

    “是穿这件”侍女说。几人跟变戏法一样捧着件白色的西式纱裙过来，裙摆很长得有两三个侍女一道捧着。上面绣着精致的蕾丝花边和钻，领口与袖口的地方还嵌着许多小粒珍珠。

    她望着那身纱裙，看向等在旁边送自己出门的嬷嬷，“阿玛同意了？”

    “王爷说一切按照薛公子的喜好”

    “那替我换上吧”杨晔站起来。

    侍女们麻利地褪去她身上那件单薄的里衣，将白色的纱裙替她穿上。又蹲下来，轻柔地整理裙摆，让每一处褶皱都能自然垂落。杨晔看下眼，眼神里有些放空，待一切就绪，她才在侍女的轻喊里把头抬起来，缓慢看向面前的铜镜。

    镜子里的自己，身上那件纯白色的纱衣，细腻的纱料包裹住她的手臂和脖颈，在她看清楚的瞬间，眼睛倏地睁大，眼里也有许多惊讶，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从前未认识的自己。

    侍女们将一块绣着花样的蕾丝布别在她脑后，和身后垂下的裙摆相衬。

    廊下的铃铛被晨风吹动，清脆的声音从被打开的窗户进来。

    在众人的簇拥和道贺声里，杨晔缓缓走出房间。

    门口的迎亲队伍已经就绪，装饰着鲜花和彩带的别克车停在王府门前。薛上阳一身笔挺西装，他站在车门旁引得围观百姓的注目。

    刚一抬眼，他便看到杨晔被嬷嬷搀扶出来，撞见她那身打扮，薛上阳的眼中涌起惊艳和欢喜。

    “你今天很美”薛上阳迎上前，小声和杨晔说。

    杨晔颔首，算作回应。

    她被薛上阳扶坐进车里，别克车慢慢开动，阿玛和额娘站在王府门前，她望见车窗外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巷，好像变了很多，又感觉还什么都没。

    风吹得眼睛里有些胀痛，她努力地眨动眼睛，想要把心口那股发涩莫名的情绪压下，她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薛上阳。

    今日是个特别舒服的晴天，此刻上午，温暖的阳光也落进别克车当中。阳光在薛上阳脸庞勾勒出一圈很淡的光晕，让他原本硬朗的轮廓多几分温润，他的鼻梁高挺，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片清淡的影子，车辆颠簸，光影也跟随摇晃，杨晔静静的看着他，突然想到在诗里看见的那句，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薛上阳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笑着问：“怎么了”

    她拽紧膝盖上的纱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为什么会想娶我？”

    薛上阳明显一愣，他目光闪烁，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袖口，笑笑回答，“不为什么，我喜欢你”

    视线僵在薛上阳那微低下的侧脸，他的耳尖有点泛红，杨晔迷糊，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也在探究他刚才话里的真假，片刻后，她轻声的问：“我应该相信吗？”

    薛上阳的头抬起来，他对着杨晔，笑容温柔，语气坚定，“你当然可以相信”

    杨晔面无表情，“我们才见过两面”

    薛上阳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反而还更加专注的凝视着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不需要刻意的见多少面，只需要一眼，我就对你心动”

    他热烈的眼神，好像要穿过眼睛闯进杨晔的心里。在这炽热目光的注视下，杨晔的心跳也陡然加快，可她却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清冷的脸上，疏离感又多加重几分，“薛公子这话应该对许多人说过”

    薛上阳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认真回答，“我只对你说过”

    杨晔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轻轻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沉默让薛上阳感到奇怪，于是问：“你不信？”

    杨晔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薛公子，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几句话就让人相信，一见钟情或许存在，可对我来说，他更像是一种冲动，并不是真正的感情”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