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枕头下面了?江木泠回身一看,殿内的幽蓝床帏竟然垂了下来,把床榻挡得严严实实。
必定是谢乘云做贼心虚,心里有鬼!
她快步朝床边走了过去,恰此时,两片床帏中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像暗夜里盛开的优昙花。
接着那只手将床帏轻轻撩开,露出了谢乘云睡意朦胧的一张脸。
江木泠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不由得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谢乘云定定神,看清是江木泠,便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你来这干什么?”
“我......”江木泠一阵语塞,她没想到谢乘云竟然没有出门,情急之下,说道:“我来看金脊,我见你白天没有出现,以为你外出公干,金脊没人照料,就来看看它,给它找点吃的。”
“白沙会照看好它的。”谢乘云坐起身来,两条腿出了帷帐。
猛然站起时,忽然一阵晕眩袭来,幸好江木泠将他扶住,不然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江木泠诧异地问,“怎么虚弱成这样?”
她搭上谢乘云的脉搏,却觉察不到一丝灵力。
谢乘云道:“我昨晚喝了些酒,有些头晕罢了。”
喝酒能把灵力喝没吗?江木泠思索间,又闻到一阵幽香,抓过谢乘云一闻,果然是他皮肤下透出来的。
“你惯用的熏香不是这个味道呀。”
“嗯?”谢乘云也闻了闻自己,脸色霎时一变,“今日是十五?”
“嗯。”江木泠点点头,将窗子推开,在他这里耽搁一阵子,月亮已经从东山上升起来了,黄融融的一团,让她忽然想起了人间的味道。
夹杂着红枣和饴糖的甜意。
谢乘云却不敢上前,他的身体在月圆之夜总要发生一些令他控制不住的变化,这是他的秘密,除了姐姐谢流霜外谁也不知道。
所以每月的十五,整日他都在地宫的冰棺里度过。他的寝殿和地宫之间有一条地道。
昨夜喝了许多烈酒,他白日里睡得人事不省,竟然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然而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他身上的变化立竿见影地显现出来。
就在他扭动机关,要去往地宫之时,
近在咫尺的江木泠,将那些变化尽收眼底。
只见他垂散下的万千乌发中,忽然长出两只兽类的耳朵,毛色纯白,皮肉却透出微微的粉,瞳仁从沉沉的黑褪做灿烂的金,眼波流转间似那浮光跃金的湖面。江木泠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发觉他的嘴唇也比方才更红润了些。
虽然模样还是谢乘云,但脸上的神态和她熟悉的魔尊判若两人,高傲如谢乘云,何时露出过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甚至为他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怎么回事?”江木泠不由地后背发凉,难道是谢乘云才被夺舍了?
“你是谁?你把谢乘云弄到哪里去了?”她扯住谢乘云的双手,阻拦到。
虽然此时已经露馅,他在江木泠——他的仇人兼爱慕者面前丢了丑,但谢乘云心里仍然有一丝欣慰,没白救她,至少还会关心自己的死活。
可他却是万万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的,有心掐个昏睡咒让江木泠睡过去,但变作这副模样,他法力尽失,甚至身娇体弱都比不过人间的男子。
“你管我是谁,我就算是他爷爷你也管不着。”谢乘云惶然道。
“你这无名小卒,休要多事。”
然而热意涌上四肢百骸,令这番话说得颤颤巍巍,语调倒有些抓心挠肝的味道。
江木泠听得头皮发麻,擒住他的腕子质问道:“谢乘云的祖父是天魔一族,头上只会长羊角,怎么会长耳朵?你到底是谁?”
没曾想江木泠连他祖父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眼见得瞒不过去,谢乘云只得坦白,他相信江木泠会帮自己保守秘密,她不是爱嚼舌头的人。
“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他认命地垂下了头,道:“我就是谢乘云。”
“你是谢乘云?你怎么会......?”
江木泠自认十分了解他,但这样的谢乘云,确实是第一次见。
谢乘云本不想回答,但他挣脱不开江木泠的双手,逃无可逃,只得解释道:“我祖上有魅魔的血脉,数代更迭都没表现出来,谁曾想继承到了我身上,所以我每月十五,月亮最远的那天就会变成这狼狈样。”
“魅魔?”江木泠回忆,《上古异闻录》中确实曾记载过魅魔,人面兽耳,尾巴细长,末端坠着一团软毛,无论男女皆是长得美艳绝伦,而且浑身上下香气缭绕,久闻有催情之效。
只是魅魔一族不生丹田,无法修炼,而且因为容貌绮丽,经常被各界好色之徒觊觎,沦为玩物,甚至还有性情残暴的,以猎杀魅魔取乐,因此数量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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