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金黄的沙子被晒得滚烫，汗水顺着奚颜的脸颊落下，她抹了一把脸。一只骆驼把头伸过木栅栏，试图去够桶里的草料，奚颜避着它走向食槽，将草料全部倾泻进去。那只骆驼一路跟随，在食槽前伸着脖子缓慢地咀嚼着干草，它身后又有两只闻讯而来。

    奚颜把桶扔到一边，掸了掸身上粘的草料，前几天听说这个草场时她觉得非常新奇，没想到作战队还会饲养一些动物来协助作战。之前她只在风暴中心外的旅店见过几只骆驼，拴在门外的木桩上。褚周告诉她，骆驼是为了应对一些沙土很深的路段，那些地方作战车很容易陷进去。她用手抚摸着骆驼身上茂盛的毛发，灾兽同样会攻击它们，会吞噬然后将其融进自己的身躯，

    远处驼铃声清脆悦耳，石墨坐在驼峰之间，在草场来回溜达。那只骆驼远远看见同伴围在食槽前，一路狂奔，险些把他从背上颠下来，石墨匆忙迈过驼峰，从一侧跃下。他百无聊赖地坐到木栅栏的横杆上，如一个洒脱的少年。

    草场不远处就是车场，余秋刚刚完成作战车的例行维护检查工作，她提着一纸袋的面包向草场的方向走来。奚颜接过她递来的长条面包，咬了一口，松软但没什么味道。余秋又从纸袋里抽出一条，向石墨扔了过去：“接着。”

    石墨稳稳接住了那条面包，给余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又在偷闲。”余秋手指遥点着石墨，但收到的却是对方搞怪的鬼脸。她转身拍了拍奚颜的肩膀：“我先走了。”

    奚颜低头看了眼自己别在腰上突然震动的通讯器，上面间歇闪烁的提示灯表明有人正在请求通讯。她一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将通讯器取下，走到棚屋下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话。回来时，奚颜手里拿着一杯水，她把水递给已经快速吃完了的石墨。

    “唔，谢谢。”石墨意外地接过，眼前的人之前一直不太爱说话，和他说话的次数就更少了，一起工作了一个多星期愣是一点没混熟。他把水一饮而尽，看到奚颜一直盯着自己，只能一脸无辜地也盯着她。

    “待会儿还去回收数据吗？”奚颜开口问道。

    石墨把水杯放在栅栏顶上，歪头看着日头思考了一下：“下午再说吧。”

    奚颜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我听说驻地很久没碰上过B类灾兽了，你见过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石墨神色迷茫：“B类灾兽吗……没有。”

    之后便只是一些关于驻地很随意的交谈，石墨也都一一应答。虽然交谈并没有很突兀，但总让他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石墨不知道奚颜怎么突然开始好奇这些事，但这总归是在互相熟悉，也不是什么坏事。

    最后，奚颜笑着感谢他，石墨更加不明所以，他挠了挠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宿舍了。”

    奚颜坐在棚屋前的木板边上，待在木制棚顶罩下阴影里。在烈日下站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有风吹过，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隔着衣服搓了搓胳膊，又拽了一下紧贴在自己后背上的衣服，最后还是向着阴影外挪了挪。遥远的驼铃声此起彼伏，像一首不成曲调的歌谣，困倦的感觉慢慢袭来，奚颜靠在柱子上，头枕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有人轻柔地唱起歌谣，那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听到过的，再后来就没人唱给她听了，但那声音却留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精神紧张的时候舒缓她的情绪。她行走在沙漠上，风扬起沙尘，脚下的沙很软让她跑不起来。前方白色的房子向她敞开大门，她走了进去，却不知为何来到了“暖冬”。趴在窗台边向下看去，林雪霖和徐默成在楼下有说有笑，末了发现她在偷看，又笑着冲她招手。

    奚颜在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臂和柱子错开，头一下子磕在了柱子上。她清醒过来，手扶着木板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上的毯子滑落，摊在了地上。

    毯子？

    奚颜捡起那个褐色的毛毯，她看向自己身旁坐着的人。褚周低着头，黑色的短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漂亮的眉眼看着手中那颗石头，面前的沙地上是他用这颗石头随手画的画，已经被风吹的看不清了，似乎就是草场里的骆驼。见奚颜醒了，他把石头扔到了沙地上，等了一会儿见人没说话，又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梦里的场景逐渐从脑海中淡去，奚颜一时想不起来褚周为什么会在这里，只喃喃地道了声谢。手上麻利地把毯子叠了两个对折，奚颜起身把它放回棚屋，再回来时已经完全清醒了。

    “石墨就是那只灾兽。”她毫不铺垫，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结论。

    褚周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分享，比如，石墨是谁？”

    之前奚颜邀请他一起见证她的发现，她很神秘什么也不透露，只是让他在今天结束工作后打给她。褚周照做了，而通讯器拨通后就一直都没有挂断。刚开始还很正常，他听到了倒水的声音，风的声音、驼铃的声音夹杂其中。随后，突兀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