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祁夏盯着那道光线已经十分钟了，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身旁的沙发上，祁冬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像是被硬塞进人类躯壳的电子幽灵。他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能隐约看到下面流动的细微数据流。

    "哥......"祁冬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轻微杂音，"这个......"他指向茶几上的马克杯，"可以喝吗？"

    那是祁夏五分钟前泡的速溶咖啡，现在已经凉了。祁夏点点头，看着弟弟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像拆弹专家处理炸弹一样谨慎。

    当咖啡接触到嘴唇的瞬间，祁冬的眼睛瞪大了。数据流在皮下加速流动，形成一种奇特的波纹效果。

    "热的......"他喃喃自语，又喝了一口，"而且......苦。"却忍不住再尝第三口。

    祁夏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在游戏世界里呼风唤雨的BOSS，此刻却为一口劣质咖啡惊叹不已。

    "慢点喝，别烫着。"他下意识伸手想摸祁冬的头发，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感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们真的从游戏世界逃出来了吗？眼前这个半透明的"人"真的是他弟弟吗？

    祁冬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放下杯子："哥在怀疑......我的真实性？"

    被说中心事，祁夏有些尴尬："不是......只是......"他叹了口气，"十年了，冬冬。我的记忆被清除过，你的样子也变了......"

    "我没变。"祁冬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一直没变。"

    掌心下没有心跳，但有一种奇特的震动感，像是触摸一台运转良好的精密仪器。祁夏惊讶地发现，祁冬的皮肤比刚才实体化了许多，温度也接近正常人。

    "你的身体......"

    "需要能量维持。"祁冬松开手，"情绪波动......尤其是亲密度......能帮助稳定。"

    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他的轮廓又变得模糊了一瞬，然后才重新凝聚。祁夏注意到每当这种情况发生，自己手腕上那个已经变淡的三角形标记就会微微发热。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祁夏斟酌着用词，"充电宝和手机的关系？"

    祁冬歪头思考了一下，突然笑了："嗯，哥是我的专属充电器。"他故意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祁夏的，"要多充充电吗？"

    "滚蛋！"祁夏一把推开他，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某些习惯看来是不分虚拟现实的???

    窗外传来鸟叫声，祁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赤脚跑到窗边，像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孩子一样把脸贴在玻璃上。

    "是真的鸟......"他轻声说，手指在窗棂上收紧，"不是系统生成的像素......"

    祁夏站在他身后，看着阳光透过祁冬半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影子。一种奇怪的保护欲突然涌上心头。无论这个"弟弟"是什么形态，来自哪里，他都不想再失去了。

    "今天天气不错。"他故作轻松地说，"要不要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祁冬转身，眼睛亮得惊人："可以吗？"

    "当然，只是......"祁夏挠挠头，"你得换身衣服。我那套睡衣在你身上像麻袋。"

    打开衣柜时，祁夏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整理过衣物了。作为996社畜，他的日常着装无非是几件轮流换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最后他勉强找出一件稍小的T恤和运动裤递给祁冬。

    "将就穿吧，周末带你去买新的。"

    祁冬接过衣服，却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了？"祁夏疑惑地问。

    "哥不转身......我怎么换......"祁冬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还是说......哥想......"

    "谁要看啊！"祁夏几乎是跳着转过去，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这小子在游戏世界里不是挺奔放的吗？现在装什么纯情！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停止后，祁夏才敢回头。他的衣服穿在祁冬身上依然略显宽松，但比睡衣好多了。阳光下的祁冬看起来几乎像个普通青年，除了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睛和略显苍白的肤色。

    "怎么样？"祁冬转了个圈。

    "还行。"祁夏故作冷淡，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卸下游戏世界里的阴郁气质后，祁冬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甚至有些少年气。

    出门前，祁夏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口罩："戴上这个。"

    祁冬皱眉："为什么？"

    "你的脸......太显眼了。"祁夏含糊地说，"以防万一。"

    他没法直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