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礼如今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那件月白锦袍就不该急着送去将军府。虽说是存了戏弄韶容的心思,可如今……
帝王余光扫过贺兰皎黏在韶容身上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窜上来。那样精致的衣裳,那样昳丽的人,岂是能用这般下作眼神亵渎的?
东方礼此刻恨不得当场拔剑,剜了贺兰皎那双不安分的眼珠子。
“陛下。”韶容忽然起身,执扇一礼,“臣突感不适,先行告退。”
东方礼回神:“爱卿这是……”
“臣近日旧伤复发。”韶容面不改色地扯谎,眼角余光瞥见贺兰皎失望的神色,“还请陛下准允。”
帝王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勾唇:“既如此,朕送爱卿回府。”
满座哗然。韶容心头一跳,正欲推辞,却见东方礼已离席而起。
“陛下!”贺兰皎急忙起身,“小王还有国书……”
“明日再议。”东方礼头也不回地摆手,玄色衣袂翻飞间已行至韶容身侧,“爱卿,走吧。”
韶容暗自咬牙,却不得不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夜风拂面,总算驱散了些许烦闷。
走到宫道拐角处,韶容忽然驻足。月光洒在他月白色的锦袍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轮廓。
“想喝梨花白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东方礼脚步一顿。韶容仰头望着宫墙外的明月,等待着身侧人的回答。
“走吧。”东方礼头也不回地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朕随你回韶府。”
韶容心头微动。帝王之尊,不得擅自出宫,这是祖制。
可东方礼愿为他破这个例。
某些尘封多年的离经叛道心思,此刻又在心底悄然复苏。
夜风忽然温柔起来,卷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梨花瓣,轻轻落在韶容肩头。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跑几步追上了前方的帝王。
“陛下知道臣府上的梨花白藏在哪儿?”韶容故意问道。
东方礼侧目瞥他一眼:“五年前赐府邸的时候,那是朕亲手埋的。”
韶容怔住了。
他从不知还有这样一桩旧事。那年他远在边关,只收到一纸赐府诏书,却不知东方礼竟亲自……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一玄一白,竟莫名和谐。
宫墙内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夜风拂过梨花的簌簌声。
“其实……”韶容忽然开口,“臣还藏了一坛更好的。”
东方礼挑眉:“哦?”
“在太傅府的后院。”韶容轻声道,“是当年……和先太子一起埋的。”
夜风忽然停了。东方礼的脚步也随之一滞。
韶容以为他要发怒,却听帝王淡淡道:“那改日,朕陪你去取。”
面前人的影子和记忆里的重叠。
那年冬天,东方篆站在太傅府的后院白梅下,笑着说:“待来年开坛,定要叫上阿礼他们一起。”
如今梨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太傅府后院的雪化了又落,埋酒的人却再也……
韶府的后院,月色如水。韶容倚在亭边栏杆上,看着堂堂帝王之尊蹲在梨树下,手持小铲子掘地三尺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陛下……”韶容轻唤一声。
“闭嘴!”东方礼头也不抬,手下动作不停,“肯定就在这一片埋着呢!”
韶容无奈扶额。
半个时辰过去,原本平整的后院已被挖得坑坑洼洼,却仍不见那坛传说中的梨花白。
月光下,东方礼的玄色龙袍沾满了泥土,发冠也有些歪斜。堂堂一国之君,此刻却像个执拗的少年,非要证明自己说过的话。
“要不……”韶容忍不住开口,“臣去取坛别的酒来?”
“不行!”东方礼猛地抬头,额上还沾着一点泥星子,“朕明明记得就是在这棵梨树下……”
话音未落,铲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物。东方礼眼睛一亮,急忙扒开泥土,果然露出一个青瓷酒坛。
“看!”他得意地举起酒坛,像个讨赏的孩子,“朕就说在这里。”
韶容怔怔地看着那个沾满泥土的酒坛,忽然想起当年在太学,东方礼也是这般,为了证明自己没偷吃他的枣泥糕,翻遍了整个书斋。
“是臣错了。”韶容轻笑,接过酒坛拍开泥封,顿时梨香四溢,“陛下记性真好。”
东方礼哼了一声,拂袖起身:“朕说过的话,从不作假。”
“那陛下说心悦臣的话……?”韶容凤眸微挑,眼尾染着几分醉意。
东方礼耳尖瞬间红得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朕、朕……”
话音未落,一只酒杯已抵在唇边。
韶容眉眼在月色下格外温柔,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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