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河畔。
风筝掠过苍穹,向远处深林悠悠坠去。
一道浅青色身影追过草滩,粉缎带在脑后飘成断线的蝶——裙摆早沾着星点草屑,墨玉双髻上的缎带被风吹得扬起。
风筝没入深林时,她扶着膝盖直喘气,望着黑漆漆的林子发愁,发丝间沾着的草屑簌簌落在衣襟上。
“哎!好不容易偷空跑出来玩,风筝才放一会儿就飞跑了,虽说很想追回来,可……”
她抬头望着黑漆漆的林子发愁,林子里传来细碎的风声,暮色里的树影张牙舞爪,断枝被风吹得沙沙响,无奈叹了一口气后,她蹲下身,指尖捏住一朵野花,花瓣被揉得发皱,碎碎念混着呼吸的热气散在晚风里。
“可这树林里也太黑了!都傍晚了,看着就危险。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小宁待会应该就会来找我。可现在实在太无聊了,到底要不要进去找找呢?”
“去,不去,去,不去,去……”
最后一片花瓣坠进河里,被流水卷着打旋。她仰头盯着深林,忽然噌地站起身,攥紧裙角往林子闯去。
可才迈进阴影里,凉意顺就着后颈爬上来,混着腐叶与草木的腥甜气息。她踮着脚走,脊背绷得笔直,每步都踩在落叶堆里,“簌簌”惊得心跳漏了半拍。
余晖从叶隙漏下,就着余晖她看见前头老槐树上闪过一点艳红——正是那只凤凰风筝,尾翎勾在横斜的枝桠间。
在风里轻轻震颤眼睛蓦地亮起来,跑到树下后,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将掌心在裙上蹭了蹭,抱住粗糙的树干往上爬。
树皮刮过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裙摆被灌木勾得发颤,她却一声不吭,只顾盯着风中轻晃的尾翎。
"总算抓住你了......"她轻声说着,忽然听到枯枝断裂声中夹杂着细碎的抽泣,风卷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一道白色身影陡然劈开挡路的树枝,跌跌撞撞冲到了她所在的树下,蜷着身子坐下,将头埋进腿间,肩膀剧烈颤动着。
刚攥紧风筝竹骨的指尖蓦地僵住,少女望着树下蜷成一团的身影,喜悦如潮水退去。她抿了抿唇,膝头蹭过粗糙的树皮,无奈往枝干里侧挪了挪,裙角扫过飘落的花瓣。
罢了,且等这人哭够了再下去吧。
夕阳沉至林梢,晚风卷着碎叶掠过她汗湿的鬓角。她揉了揉发麻的小腿,瞥向那团仍在轻颤的素白裙摆,咬咬牙抱住树干往下滑——只要轻些,再轻些......指尖即将触到风筝尾翎时,手一滑,整个人猛地晃了晃。
"啪嗒"——凤凰风筝尾翎扫过她汗津津的额头,直直坠向地面,尾羽不偏不倚拍中树下人的头顶。抽噎声陡然止住,那身影缓缓抬起头,发间沾着的花瓣簌簌掉落,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与树上少女惊惶的目光撞个正着。
暮色里,两双眼睛像被露水打湿的琉璃,盛着同等的错愕与怔然。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找大夫看看?方才那风筝砸得可着实不轻。”
树荫下的人影垂首拭去满面泪痕,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棉絮,从衣摆的缝隙里漏出来。
“不妨事的,你走吧。”
江晚栀闻言眼尾微扬,指尖迅速捞起草地上的凤凰风筝,方要走,却被一声急促的“且慢”绊住了脚步。
那人放下遮脸的衣袖,几步冲到她面前,耳尖泛红:“你、你何时在此处的?”
“你没来时,我便在了。”
林蕴舟的肩线猛地绷紧,忽而逼近半步,眼尾泛红却硬撑着凶气:“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敢吐露半句——”
江晚栀原本漫不经心绞着风筝线的手指一顿,连忙问道:“便如何?这是在威胁我吗?”
“就是威胁!敢把我哭鼻子的事说出去,我让你后悔!”
江晚栀,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像春日溪水解冻时的碎玉,溅得他耳后发烫。
“你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林蕴舟见威胁不管用,气急败坏冲到她面前:“我在威胁你呢!你居然说我可爱?”
“对啊,不可爱吗?”
他恼羞成怒地踢开脚边的石子,却在石子弹开的声响里泄了气,颓然坐在草地上。暮色将林蕴舟的影子揉得松软,像团晒了整日的棉絮:“罢了……随你笑话去。”
江晚栀却在他身侧坐下,指尖拨弄他垂在膝头的衣带:“我叫栀栀。方才见你哭时,倒像个抱着糖罐跌进泥里的小郎君——”
“……不许再说了。”林蕴舟猛地别过脸,发尾却被晚风掀起,露出泛红的耳尖。
“好好好,不说哭的事,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舟舟。”
“粥粥。”她念了一遍,忽然站起身抖落裙角草屑,朝他伸出手,掌心还沾着爬树时的泥渍,“既已相识,同我去放风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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