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客厅内,花瓶插着三支百合,花瓣边有些泛黄,或是主人疏于养护。
陈平安单手提着书包,钥匙扔在玄关上,看着茶几花瓶的位置,他疑惑几秒转而高兴,边向里间走去边喊妈妈,没人应。
叮咚——
妈妈:平安,妈妈大后天回来,这两天买点饭吃吧。
。:好,妈妈。
陈平安放下手机,使劲摇了摇头,不想了。他打开冰箱拿菜,大展厨艺一番,不多久三菜一汤上桌。嗯,卖相虽然一般但口味还是很好的,陈平安吃完收拾好,回房间休息。
十几分钟过后,百合浇上水,厨房的犄角旮旯也被收拾干净。
早上陈平安恍惚了一下,继而出门。
“你怎么回事,昨天熬夜打游戏了?”史桐看着他硕大的黑眼圈,笑他。
陈平安抬手揉揉头发搓搓脸,神情纠结地不得了,张嘴好几次。
史桐着急地戳他,示意他,有什么话就说。
“我……我家好像进小偷了,但又……好像……不是小偷。”
史桐惊讶地没收住声;“什么!我没听懂。”有同学转头看过来,史桐投以抱歉的眼神。
“我没看见那个人,但家里有东西被挪动了,比如昨晚有点蔫的花,今天早上竟然更精神了,明显是有人浇水了。所以我才说不像小偷。”陈平安一口气说完。
这信息好复杂,好一会,史桐担心的说:“就算不是小偷,陌生人在你家,报警吧。”
乜竹漂移过来,双手支着课桌,发表自己的意见:“哎,你们两个都错了,我看同学你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去过墓地之类的地方。”
陈平安声音闷闷:“……是。”
“那就对了,是沾上阴气,致使神思恍惚,做过的事误以为没做。”一本正经地瞎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和小桐一起去你家看看。”
陈平安心里也没底,脑子一团乱麻,被她忽悠的就说可以。
陈平安打开门家里一点没变,松了口气,或许真是他的问题,没瞧到乜竹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里间,她指着那里佯装随口一问:“那个房间是你的吗。”
“是我妈妈的,你们睡的房间在对面。”
“好。”
史桐被喂了安神丹,乜竹轻手轻脚地出门,在那扇门上贴了张穿墙符,看见不知作何表情的灵鬼,乜竹掏出木棍隔开两人的距离,警惕他突然袭击。问他:“你来这里是想取而代之?”
灵鬼摆手,着急的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想来家里看看。”
家?
乜竹让他说完,才明白灵鬼是陈平安的父亲,他不放心母子俩,想投胎之前再看一眼她们,妻子的梦境他能进去,儿子的却不行,所以他只好铤而走险来阳界。
乜竹收起木棍,告诉他:“不要乱碰东西,沾上你的气息,容易影响周围人。”
看这情况是灵鬼执念太深,乜竹可直接将他送回冥界,但……
算了,她咬了咬牙,好事做到底。
暖黄的小夜灯照着陈平安,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起身去喝水,刚开门差一点点和乜竹撞上,下一秒就被定住。
陈平安眼神惊疑不定,衣领里透出一截黑绳,乜竹伸手拽出那个东西,是朱砂像。
怪不得,这东西挡阴邪。乜竹解下朱砂并施法让他昏睡过去。
陈平安猛地身体一沉,坠落进白茫茫无边界的天地,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方跑去,不知多久,视线内突兀冒出一方墓碑,上刻【慈父陈家晖之墓】,石碑旁父亲面容宽厚挂着微笑,声音粗犷地夸他:“好小子,越来越能干了。”
陈平安眼眶瞬间蓄满了眼泪,身体不停颤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哭出来。
父亲朝他走过来,拍向肩膀的手穿过了身体,有些惆怅,很快揭过去轻松地说:“忘了,我已经和你们娘俩不在一块了。”
“平安啊,虽然经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偶尔哭一次也挺……”
陈平安恨声打断,“我才不会哭!”又紧握袖子胡乱擦着脸。
“能再次见到你们俩,知足了。儿子,和妈妈好好生活,我在地下才能安心啊。”父亲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灵气凝聚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了,说了最想说也最重要的话。
陈平安似有所感,缓缓放下手臂,重新看向父亲,回答“我知道了。”
父亲的身形如烟消散,陈平安伫立在那里。
梦外的乜竹感知到灵鬼执念已了,把朱砂像轻轻放在床头,沉默着出门透气,很巧的碰见了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洛菊。
换做平常乜竹会调侃她两句,现在却一反常态。
清凉的秋风化解了点郁闷,她蓦然开口:“别担心,已经解决了。”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