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斜斜切过百鸟帮的门槛时,三道熟悉的身影踏碎了满院寂静。
"哐当——"
老林肩上鼓鼓囊囊的包袱砸起一阵尘土,惊得狗蛋从老大头上蹦起来。
七彩头套歪斜着挂在一只耳朵上,老大张着嘴,手里的逗鸡棒"啪嗒"掉在地上。
"哟,还知道回来?"
醉清风的烟杆在指间转出个银花,火星子溅在老八拎着的酒坛上。
“西域烧刀子?看来是准备好赔罪了。"
尘泽的剑穗"唰"地缠住老青怀里的书卷,一抖手全数卷到跟前。
"《剑诀》残谱?"冷峻的眉眼终于松动三分。"算你们有点良心。"
煎鱼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胡乱抹着,饺子皮黏在指尖晃荡。
"林哥!八哥!青哥!"
三个称呼喊得跌跌撞撞,人已经扑到老林背上,沾了他一后襟的白面。
老林嘿嘿笑着解开包袱,山参、茯苓滚了满桌,最底下还压着包油纸裹的蜜饯。
"路过临安城,想起某个馋鬼..."
"少来这套!"
老大一把抢过蜜饯,眼眶却红了。
"两个月!连只信鸽都不放!"
七彩头套的流苏随着动作哗啦啦响,活像只炸毛的孔雀。
暮色染红屋檐时,院子里已支开八仙桌。
老八拍开酒坛的泥封,浓烈的酒香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走。
狗蛋蹿上桌沿,喙尖精准地扎进醉清风的酒杯。
"咳咳咳!"
秃毛鸡辣得原地打转,尾羽扫翻一碟花生米。
"谋...谋杀!"
尘泽剑鞘一横,接住即将落地的瓷碟,顺手往鸡嘴里塞了颗醒酒丸。
老大趁机偷夹最后一块红烧肉,筷子却被醉清风的烟杆压住。
"罚酒。"
烟杆主人挑眉。
眼见逃不过,老大眼珠一转。
"煎鱼代喝!"
"凭什么!"
小姑娘蹦起来,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不小心"掉进老大碗里。
众人哄笑中,诗筠的琴声从廊下飘来,西绛正往他茶盏里添第三遍热水。
那本《广陵散》始终摊开在琴案上。
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响。
老八拎着酒壶翻上来时,老林已经躺成了大字型。
"还是咱家星星亮。"
他眯着眼,任晚风把酒气吹散在衣襟上。
老青盘腿坐在屋脊,膝头摊着本棋谱,月光在纸页上淌成银河。
底下院里,醉清风和尘泽的剪影映在窗纸上。
一个在卷烟丝,一个在擦剑。
狗蛋窝在煎鱼膝头打呼噜,秃脑袋一点一点地往糕点上栽。
"喂。"老八突然捅了捅老林。
"你看老大。"
七彩的身影正蹑手蹑脚摸向厨房,怀里鼓鼓囊囊揣着什么东西。
月光掠过他衣袖时,露出半截蜜饯袋子,正是白日里要分给大家的那包。
老林笑着把酒壶抛向空中,琥珀色的酒液划出一道晶亮的弧。
“敬此归……”
瓦当下传来清脆的碰杯声。
醉清风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里,烟杆举向月光。
尘泽的剑鞘"铛"地迎上去,惊飞一树栖鸦。
“敬这该死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