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5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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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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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的风,总是先吹散人,再捎来消息。

    百鸟帮的檐角风铃缺了三片铜片。

    去年醉清风喝醉后拿弹弓打的。

    如今风过时,"叮当"声里总卡着几处空白,像首没写完的歌谣。

    老大蹲在门槛上,七彩头套歪在脚边,一封信被他的手指揉出了毛边。

    "醉清风那王八蛋......"

    他忽然把信纸拍在膝盖上,惊起两只打盹的麻雀。

    "漠北?那地方除了沙子和狼,还能有什么?"

    煎鱼怀里的狗蛋"嗷呜"一声,尾巴扫落桌上的花生壳。

    "上个月信上说江南的梅子酒不错。"

    少年掰着沾满瓜子仁的手指,"上上个月在蜀中吃火锅烫了舌头......"

    廊下的阴影里,尘泽的剑穗突然缠住了他的手指。

    他低头解着绛色流苏,声音比剑锋还薄。

    "死外面的话,记得让人把他那根翡翠烟杆送回来。"

    诗筠的琴弦"铮"地断了根。

    西绛煮茶的手悬在半空,茶汤在杯沿晃出一道金线。

    ——

    醉清风把最后一块薄荷叶嚼得稀烂。

    大漠的月亮像被砂纸磨过,照得他影子都起了毛边。

    驿站残墙投下的阴影里,他数着怀里皱巴巴的信。

    老大画的七彩小人咧嘴笑着,墨迹被汗水晕开了半边脸。

    "新厨子把糖醋排骨烧成了炭,狗蛋都不吃。"

    纸角还粘着可疑的油渍。

    他嗤笑着把信按在胸口,却摸到另一封。

    尘泽的字迹凌厉得能割破手指。

    “没死就回信。"

    羊皮纸背面,醉清风歪歪扭扭写下。

    "活着呢"

    笔尖突然顿了顿。

    墨汁滴成一个圆点,他坏笑着补上。

    "听说西域有种胭脂,特别配你那张棺材脸。”

    ——

    诗筠的琴案上永远摆着两只杯子。

    一只青瓷盛着西绛煮的茶,另一只粗陶碗里,总留着半口凉透的酒。

    "你们在等醉清风吧?"

    煎鱼某次忍不住问。

    琴声没停,但西绛看见诗筠的尾指勾断了第三根弦。

    茶烟袅袅中,西绛忽然推开了窗。

    一阵穿堂风掠过,粗陶碗沿的残酒轻轻晃了晃。

    ——

    剑气挑开屋瓦陈雪,露出个歪斜的"酒"字。

    坛底还沉着半截烟杆,铜锅上刻着拙劣的鸟雀。

    像极了某人当年醉酒后的手艺。

    "......劣质竹叶青。"

    他甩去剑尖的雪渣,却把酒坛抱进了怀里。

    那天后,百鸟帮的人都记得。

    尘泽的剑法突然多了种醉态,而屋顶的瓦片,碎了三块。

    ——

    江湖从不等谁,但总有人等着归人。

    醉清风的信越来越厚,有时夹着岭南的相思子,有时塞着西域的胡杨叶。

    最新一封里,老大摸出把晒干的薄荷草,气得直跳脚。

    "戒烟?他当自己是兔子吗?"

    风铃又响时,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狗蛋突然冲向大门,尾巴扫翻了诗筠的琴。

    尘泽的剑穗无风自动,西绛的茶汤泛起涟漪。

    吱呀……

    木门摇晃着,只灌进一阵带着槐花香的风。

    后来江湖上多了个传说。

    百鸟帮的风铃补全那日,有个披星戴月的身影倚在门框上。

    他嘴里叼着新采的薄荷叶,衣摆还沾着昆仑山的雪。

    尘泽的剑穗突然断了。

    老大踢翻的茶盏浇灭了炉火。

    而诗筠的琴弦自己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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