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拾起丢在地上被踩的脏污的被褥,给杜大娘牢牢裹上。
“娘你坐着缓缓,我去灶上烧点热水。”
院子、屋里,一片狼藉,遍地碎瓦碎屑。
灶房里,几个装米、面等粮食的大陶罐子倾倒在地,罐子周围还散落着些许稻壳和米粒。不大的地犹如蝗虫过境,凡能入口的东西,都没了踪影。
杜玲先是烧水兑凉,给杜大娘简单擦洗换衣服,而后搀着对方躺下来。
她倚着床沿,握着杜大娘微凉的双手,一直守着到人睡熟了,才开始收拾收拾屋里屋外的东西。
家里大部分物件都是木头做的,没什么太大损坏,就是有几个被翻砸的“缺胳膊少腿”。
碗筷除了木碗竹筷耐砸点,其他都成了碎片。
衣服因着土匪翻不到钱财泄愤,被撕破了几件。剩下大部分都还完好,只是都得洗晒一下。
杜玲清点规整的时候,家里来了几波寻人的。
都是昨晚避难的时候走失了亲人的。
李珍的父亲也在其中。
不过他和李珍不是走失的,而是一家人躲藏时被土匪搜了出来。李父被打断了一条腿,没了三根指头,李珍的哥哥被一斧头劈烂了脑袋。
而李珍,就是在目睹了这些后,被土匪拖走的。
李父背着女儿,拖着变形的腿走了。
一向以精明嘴巧制霸庆镇豆腐业的男人除了进门时的问询,和见到女儿时的“多谢”外,便再无多的声响。
叫人疑心土匪断指的时候是不是把他的舌头也割去了,或是其实对女儿并不像平日表现的那么爱护。
不然怎么不闻哭声,不见泪水呢。
———
夜里,杜大娘发起热来。
杜玲早做好了准备,帕子和水盆就在手边放着,每隔一刻钟就给人擦拭一遍。
家里本来也备着些常用的药,防着杜大娘时不时的头痛体热,只是昨晚和粮食一起被拿走了。
庆镇没有医馆,只有一个年仅半百的土郎中。
听来寻人的街坊说,那郎中连人带药材都给土匪掳走了。
杜玲白日里已经把家里能带走、仅剩的贵重物都打包收拾好了,这个大包袱现在就在她脚边。
院子里的旧板车上也铺上了干燥的茅草。
是,杜玲不打算继续在庆镇留着了。
不仅是她,镇上很大一部分还能正常行动的人都做了离开的决定。
土匪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第三次,庆镇已经不适合继续住人了。
杜玲先前的顾虑和心里的侥幸被彻底打没了。
去哪都好,总比在家里像畜生一样等着刀落到脖颈上好。
杜大娘昏沉的睡了一夜,身上热度虽说没有退下来,但好在也没有继续升高。
五更时分,她清醒了过来,也从杜玲那得知了她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娘都听你的,我们玲儿是个有主意的,去哪都能把日子过好。”
这个女人才三十多岁,却已经花白了大半头发。她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却能给杜玲带来面对一切的勇气。
两人吃过在这个屋里的最后一顿饭食,随后将窗子关好,门都落栓。
杜大娘坐在铺了茅草和被褥的板车上,身边放着两个大包袱。
杜玲将板车推到院门外,杜大娘坐在车上,边上是两个大包袱。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锁,最后打量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八年的屋舍。
“咔哒”一声轻响,母女俩动身了。
出镇子的路上,她们碰上不少同样大包小包的乡亲,大家见了面也没有停下脚步寒暄,简单的打过招呼,熟悉些的再多问一句你们准备去哪避难后,也就各自埋头赶路了。
杜玲准备往何镇去。
现下这种世道,唯有县令在的何镇能让她感到心下稍安。
毕竟土匪可能会出现在周边偏远的任何一个村、镇,但总归不能大胆到跟官府面对面叫板。
但去何镇,最大的问题就是路途太过遥远了。
庆镇所属的山临县地处整个大周朝的最西边,而庆镇又在山临县的边边上,是名副其实的边陲小镇。只不过虽然是边陲,却不像北疆一样有胡人时常来扰,官府的把守便比别的地区弱些。
何镇,则在山临县最靠近都城的那个方向。从庆镇走过去,杜玲一个人需要花上七八日的功夫,推着放了行李坐着人的板车,则需要二十来日。
这还是路途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所需要的时间。
然而顺利与否,从来就不是人力能决定的。
———
从庆镇出发已经过了两天时间,杜玲带着母亲已走了二十多里路。
她没去过何镇,但庆镇往何镇是修了官道的,因此杜玲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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