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儒的目光落下来,瞥了翟悉一眼:“那你还去吗。”
“去啊,”翟悉说得理所当然,“我在家里闲着也是没事,去玩呗。”
“行。”王玉儒应声。
王玉儒把翟悉撂到地铁站口就掉头回去了,他路上没有提岳新冉的伤情,翟悉也不自讨没趣,随便聊了几句家长里短,没怎么觉着就到站了。
怎么转身进站就是一阵空落落。翟悉在过安检时还在恍惚,今天的晚霞那么美,刚才忘记跟王玉儒分享了。
也许是今天昧着良心做了个犯下故意伤害罪的小人,回家的路上他都没怎么有实感,到家后被胡润妮盘问今天的求职经历,悬浮的心才慢慢地死在了地上。
“暑假都还没到呢,”翟悉搓着鼻子说瞎话,“好多都是到七月份才开始招工。”
“糊弄谁呢你?”胡润妮叉腰瞪他,“那你哥那时候怎么就能刚考完接着去辅导班代课?”
真不愧是世界上最会逼人的老母亲,一句话就成功激起了翟悉的烦躁。
他吐了口气,尽可能地商量:“刚考完你总得叫我喘喘吧?我就歇一个周,歇完马上去找兼职。”
“你再等好工作全都没了,”胡润妮还有好几句等着,却被翟悉哐当一声关门全怼了回去,她气得摔抱枕,“我不管你了,你爱咋样咋样吧!”
翟悉躺在床上,听房间外的吵声逐渐潮起潮落,最后终于没了声响,他松了口气,盯着天花板笑起来。
被压迫就要反抗,宝贵的一周休息时间是他斗争得来的。
一个旋转盘腿坐起,翟悉抓起床头的纸笔,给未来七天做个草率的规划。
【睡觉,打游戏,去東大研学,轰趴,吃大餐,看篮球比赛,聚会】
高考就像是架训练延迟满足的高级版机器,对这个夏天期望值最高的时候也就是刚考完的那一秒吧,埋头苦学了这么几个月,突然不用做题了,他还有种宿命丢失的浮沉感。
不过还好,期待还没有完全泯灭,毕竟接下来一周还有好多能见到王玉儒的机会。
晚上翟悉吃过饭就早早休息了,像是要向缺失的睡眠索命一般,睡得天昏地暗。第二天下午三点他被渴醒了,摇摇晃晃地爬出去喝水的时候,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王玉儒回家能睡到中午才起。
读研……挺不容易的吧。
他坐在餐桌旁发呆,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口接一口喝了半壶水。
尿意上来,正想去卫生间,忽然有人敲门。
翟悉起身,往猫眼前凑过去,是个有几分面熟的妇女,不是陌生人,但他还是内心警铃大作,问:“谁啊?”
“我,纯惠妈,”外面的女人托起来一个纸箱,“带了点桃来。”
翟悉打开门,请女人进屋坐会,但张纯惠妈妈却一再推脱,把桃子放进来摆摆手就要走:“老家邮来的桃,趁新鲜快吃。”
“姨,喝口水再走吧。”翟悉笑着挽留。
“不了不了,我回去还有事儿,”她往下蹿了几阶楼梯又突然回过身来,“对了,你哥啥时候放暑假?”
翟悉靠在门框上:“我哥啊,还没问他呢。”
“哎呦,你哥这孩子可是真优秀,踏实能干,还聪明。”
翟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纯惠这个暑假在家也没点事儿,”女人继续说,“等你哥放假回来了,叫他喊着俺家闺女一块出去玩玩。”
翟悉不笑了。厕所也不想上了。
张纯惠妈妈又感慨了几句王玉儒真好之类的话,脸上的算盘都快把嘴角给撑裂了,翟悉没再吭声,沉默着目送这位开始向催婚看齐的长辈离开。
缓缓关上门,回到安静里,翟悉才察觉到牙关被咬得有些紧了。
是一种和滋养了许多年的嫉妒很相似的情绪。
很是奇怪。
这半年下来,互相撕破彼此伪装然后增进关系的过程中,他对王玉儒过于常人的聪慧早已有了质的转变。
以前是仿佛自己随时都会受到攻击的嫉恨,现在更多是感受和理解后由衷产生的欣赏——可能还有因为兄弟关系而萌动的一丝丝骄傲掺杂在里面。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此时此刻的心情。
又或许他哥带给他的自卑不止存在于胡润妮之口,而是一辈子都根除不掉的阴晦。
翟悉没琢磨出来个所以然,不过他也没功夫瞎琢磨了,年级里几个玩得好的朋友约他明天出去聚会,他洗了个桃,边啃边和他们约时间。
最后定了明天中午。
这个时间结点出去吃饭说好听点是毕业聚餐,实际上就是顿被美化了的散伙饭。
真实的情况和翟悉预想的大差不差,次日饭馆里,几个平日开地狱级玩笑都不在乎的好朋友,一个个却好似得了面瘫,气氛也差点火候,僵在熟与不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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