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了十来秒,接通了。
那边是熟悉的声音:“什么事?”
“哥,”翟悉怕他听不清还特意提高了音量,“你今天晚上能来给我送点东西吗?”
“要什么?”王玉儒的语气不咸不淡,平静得就像是掀不起什么波澜的水面。
“袜子太短了,你给我拿几双长筒的来。”翟悉说着,忍不住配合着铿锵有力的歌声跺了跺快冻麻的脚。
“行。”那边很爽快地答应了。
照平常来看,话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他感觉王玉儒要挂电话,抢在那之前又补了一句:“哎——要是妈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拿着穿的,别提我,不然她又要说我丢三落四。”
“嗯。”应完这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翟悉感觉有点懵。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还想跟王玉儒抱怨两句今天一波三折的遭遇,结果对方草草地挂了电话,就这样把他的倾吐欲杀在了摇篮里。
是,他们俩是不太熟,但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兄弟,却比两个异国人还交谈有壁,每次翟悉想拉近点关系但总感觉使不上力。
可能他们天生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吧。
从电话亭里走出来,冷风在脸上划,刮墙腻子一样地使劲。
翟悉心情有点低落,像是一首调调极低的二胡曲。但是十八中的快节奏生活给这曲子开了倍速,刚回教室坐下,生物老师就走进来,扔给课代表一沓试卷。
下午刚考的试就已经新鲜出炉了。
那张还带着墨油味儿的纸发到自己手里的时候,翟悉有点大脑宕机。散在桌面上的书还没收拾,看到分数他更是一动也不想动,爱咋地咋地,这破学他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余停扭过头来:“你考多少?”
翟悉懒得回答,直接把卷子扔给他。
“七十二,嚯,”余停十分惋惜地把卷子还回去,“比我多两分。”
翟悉没心情跟余停菜鸟互啄,他从文具盒里扒出来一袋薄荷糖,摁了一颗丢到嘴里。
后天周末就回家了,考出这么个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的分数,怎么给家里那位老母亲一个交代?他越想越闷,直接用牙把薄荷糖嚼了个稀巴碎。
“哎你这个题做对了,”同桌凑过来指着他的试卷,“为什么选C啊?”
“忘了。”翟悉把书本重新摞好,一巴掌将试卷反扣在桌面上。
他刚说完这话,讲台上的生物老师就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拽了过去:“来来来上课了,咱今天晚上就讲讲这张卷子……”
翟悉撇了撇嘴,又把试卷翻了过来。
三节晚课过得无比痛苦。
因为……困。
教室里明明就有地暖,几个怕冷的小姑娘还非嚷嚷着开空调,结果这双重加热,把人的精气神儿都给烘没了。
一整袋薄荷糖都被他干光了,但只要一低头看题眼皮儿还是立马变沉,提不起劲儿来。
终于熬到了放学,还不等下课铃打完,余停就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走不?”
“你先走,我等会儿。”翟悉叫他给拍醒了,直起身子来活动了一下肩骨。
“行了,别卷了,”余停趴过来看他在写什么,“哟你还整理错题,要向清华北大看齐了?”
“那水平我够呛,”翟悉压低了声音,“我是待会儿要去南墙那边跟人秘密幽会……”
“我嘞个豆!”余停把双臂护在胸前,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又找着新的小男友了?”
“滚,就是去跟我哥碰个面儿,他给我送东西。”翟悉没绷住笑了一声,他的躁郁来的快去的也快。
“吓我一大跳,”余停摸着胸脯抚了抚,像是在给自己顺气,“那我先回去了。”
“嗯。”翟悉冲他摆摆手。
时候还早,得等人少了才能偷着去南墙那边,于是翟悉又埋头整理了一道错题。
十八中有严格的家长送东西制度,列入白名单的就只有书和药,家长送到门卫的东西都会被打开盘查,只要不是这两样儿,就会被扣押在门卫,或者遣返给家长。
很无语的制度。
翟悉每次想到这都忍不住开骂:十八中,sb中,狗都不来。
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没考上省实验那所恍如人间天堂的高中,只能曲着尾巴来这儿混了。
南墙,顾名思义在学校的最南边,隔壁是条夹在闹市里的荒败胡同,早先是为了保留城市传统特色才没拆迁,结果后来干脆发展起了外卖业,引来各类大小餐馆驻扎于此。
现如今这儿的人间烟火气最浓,从早到晚飘着油烟,都不带歇口气的。
翟悉在墙边徘徊了两圈,顺着靠墙最近的双杠爬上去,脚踩其中一根,身体往墙上趴,刚好胳膊支着墙头,能看到校外的全景。
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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