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陈家这12年来对陈时和的严苛训练,陈时和身子骨挺好,再加上苍梧的精心照料,没几天那风寒便好了。
陈时和好了风寒后,就急哄哄地找苍梧,说要学剑。
那日,天地皆白,融成一片。
梅园尽头有一白发仙人负手而立,面前有一半大的小孩儿,腿扎马步,手臂伸直,上边架着一手腕粗的白梅枝,看起来挺沉。
苍梧这儿没什么计时的东西,用苍梧的话来说叫无拘又随心,其实就是自己悟。
陈时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蹲了多久,苍梧就在一旁站了多久。这一蹲一站,看起来还颇有点师尊与徒弟的意味。
腿越来越酸,手与身体的弧度也越来越小。
白梅枝“啪”一声掉到了雪里,有细细的雪尘扬起。
若在陈家,教导武功的先生就会让他伸出手,罚他一个手掌心。
陈时和怕疼,每当要被罚时,他往往极快地把手掌往后缩,然后就会被先生抓住指尖,“啪,啪”再打两下。
但如果是苍梧的话,陈时和觉得他应该不会躲,在这个人面前耍这些小聪明,不太妥。
苍梧俯身,捡起了没入雪中的白梅枝。白发随着蹲起动作而扬起,抚过了陈时和的脸庞。
陈时和面上波澜不惊,手指却揪着衣摆。他觉得紧张,一半是怕被苍梧打,一半是因为苍梧的头发沾染了冷冷的雪意还有淡淡的梅花香,惹得陈时和心神不宁,耳朵还发了烫。
预料中的惩罚并没有出现,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苍梧捡起树枝后,用另一只手扶着陈时和,让他慢慢站起来。陈时和手脚都没知觉了,一时间成了个半瘫。
“累了就休息休息。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得劳逸结合,知道吗?”
陈时和点头,心里却暗暗想以后要再多练一会儿。
之前陈时和也学过剑,只是当时心浮气躁,只学了些浮于表面的皮毛,现在从头练起,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他真当是幸运,在山穷水尽之时,又遇到了苍梧……
苍梧说他今天第一天学,已经达标了,让他下午便休息休息。
陈时和却不太乐意,他吃饭时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他之前舞剑还行。
苍梧抬起眼睛盯了盯他,眼里饱含着很明显的惊喜,带着宠溺。
“哇塞,好厉害。”苍梧带着哄小孩儿的意味,“那下午给我看可好?”
陈时和目的达成,兴冲冲的吃完饭,兴冲冲的回房歇息。
他住在东边的耳房里。虽说是耳房,但一点也不小,室内同样摆着名贵的花草和各类玩意儿。四周开辟了窗子,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高悬于连绵雪顶的太阳。
陈时和很喜欢这儿,这儿睡觉很舒服。
大概是念着下午舞剑这事,陈时和中午没睡多久就醒了。醒了后便从床底拖出了之前藏于小木屋里的包袱,想看看里边儿有没有什么趁手的物件。
里面装了好些陈家的宝物,其中有一卷起来的东西,黑色的,刻着游龙,展开很长一条,末端是剑柄的样式。
陈时和小心的捏着柄,把这东西抽了出来。
居然是半透明的。薄如蝉翼,轻若无物,带着冷光,像粼粼的绸缎。
这“绸缎”一被抽出来,便顺着重力,往地上垂,搭在了陈时和随手放于地上的木盒子上。
木盒子突然一分为二,断口处整齐,没有留下木刺。
原来这“绸缎”竟是一把剑,一把削铁如泥的软剑。
陈时和摆弄了下,可惜不得章法。
苍梧进耳房叫他起床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小孩穿着里衣,光脚站在地上,拿着把极其锋利的软剑正在比划。
哪儿哪儿都不让他省心。
苍梧快步走过去,把剑入鞘,置于桌上。
又按着陈时和坐到椅子上,给他套了鞋袜,披上了件大氅。
陈时和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很无措地盯着地板。
苍梧心软的一塌糊涂,也没舍得说他他。其实苍梧本想着教陈时和学双手剑,陈时和双手指腹都磨出了老茧,双臂肌肉紧实,应当是在双手暗器上下了功夫。只是暗器一般只适合处于暗处,处于主动地位,无法抵御更无法反击。
所以基于这些和陈时和的自身条件,学双手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唉,兴趣最重要。”苍梧在心里叹口气,脸上依然挂着很温柔的笑。
“想学软剑?”
陈时和点头:“行吗,师尊——”
苍梧当然是同意了,毕竟陈时和这小子平时都直呼他的名字了,听陈时和叫师尊真不是件易事。
陈时和抿嘴笑了笑,弧度很小,但还是被苍梧看见了。
苍梧由衷地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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